是她?晚晴?她怎么会在这里?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确认。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瞬间,兰苡萍因为够不着水边飘来的一盏被烟花光芒映照得格外漂亮的小鱼灯,着急地踮起脚往前探身,小小的身子一晃,差点栽进河里。
“苡萍!”梁沐云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孩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等他再焦急地抬头望向对岸那个角落时,那里只剩下随风轻摆的柳枝和一片空荡的阴影,哪里还有司徒晚晴的影子?
只有最后一缕烟花燃尽的青烟,在夜空中袅袅消散。
人潮依旧汹涌,灯火依旧璀璨,河灯依旧漂流,但漫天华彩已歇。
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只是这喧闹节夜里一个转瞬即逝的幻影,随着烟花的落幕,彻底消失在冰冷的黑暗里,好像从未出现过。
梁沐云紧紧抱着吓懵了的兰苡萍,站在喧闹却仿佛骤然安静下来的河边,望着对岸那片空寂的黑暗,心中翻涌起巨大的失落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钝痛。
是她吗?是她吧?
如果是她的话,发现自己还活着,肯定会不顾一切的要来弄死自己。
难道是顾及这里人太多,她心有怜悯,不想伤及普通人。
不,那不像她,梁沐云很清楚,记忆中的枫月上神是个很固执的人,她认定的事,从来不会顾及什么。
梁沐云此刻心里面临着巨大冲击,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好和司徒晚晴见面的准备,先不说司徒晚晴现在怎么看自己,就枫月上神和顺帝前世的各种恩怨,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说的清楚的事。
他想去找,可怀里的兰苡萍让他寸步难行。
刚才那一瞬的对视,那漫天烟花下她孤独的身影,如同烙印,深深留在了他的眼底。
梁沐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他肯定还会遇到司徒晚晴的,只是到那时,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已经是枫月上神的她呢?是敌人?还是……
梁沐云就抱着这样忐忑的心情,牵着兰苡萍的手,随着灯火大会的落幕四处归家的人群离开,回到了聚仙阁。
此时已经正值深夜,大街上仍然还有不少人群,聚仙阁内只有几位少量的食客,赵凌舞则端坐在前台拨弄着算盘,在梁沐云和兰苡萍进门的时候,自然的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
“哟哟哟,瞧瞧这是哪位大能人回来了呀。”赵凌舞冷嘲热讽的说道,眼神里面充满了不满,“两个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我差点以为你们丢了呢。”
还没等梁沐云说话,赵凌舞又来到梁沐云身前,低下身子对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兰苡萍说道,“好你个兰苡萍,你凌舞姐姐白疼你了是不是,偷偷摸摸的就走了,以后休想吃糕点了。”
“啊,不要啊凌舞姐姐,苡萍错了嘛。”兰苡萍立刻表现出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显然把赵凌舞的威胁当真了。
“错了就好了?对不起都不说一声,罚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我要把你的小脸给揉成包子!”赵凌舞完全表现出吃小孩的样子,说着还不过瘾,立马上手起来,捏着兰苡萍的小脸就不放手。
“凌舞姐姐带回胆(大坏蛋)!!”兰苡萍被揉着脸想要挣脱,但是被赵凌舞紧紧的捏着脸不放手,一只小嘴说话都有些走音了。
梁沐云正郁闷着,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场景逗的有些想笑。
见梁沐云在憋笑,赵凌舞立马放开了兰苡萍,随后收起了笑脸,轻轻咳嗽了一下,“忘记收拾你这个罪魁祸首了是不是?兰苡萍,你先去睡觉,我要和你沐云哥哥说些事。”
“那我回我的房间了。”兰苡萍用自己的小聪明想要萌混过关。
“乖乖去我房间把床给我暖好吧!”赵凌舞立刻又恢复成了腹黑的样子,抱起兰苡萍就走,还不忘给梁沐云说一声,“你也过来。”
“我也要去暖床?”梁沐云有些不可置信,眼神中满是震惊,“我不行的……”
赵凌舞则是用奇怪的表情看向梁沐云,“不是你神经啊?我让你先跟我过来,几时让你给我暖床了啊?”
不过立马赵凌舞又是一阵坏笑,“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奴家可是……”
“停停停!”梁沐云立马制止赵凌舞说下去,这女人,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等到赵凌舞把兰苡萍安排到自己房间后,便看向梁沐云,“跟我来。”
“去哪儿?”梁沐云好奇的说道。
“来了你就知道了,大家伙都等着呢。”赵凌舞领着梁沐云来到了三楼的一个大厅里,拂袖一挥,几道门便全部打开了。
嗯?映入梁沐云视线的第一印象便全是人。
还有好多熟人,就连好久不见的也傅星池坐在桌子旁对他笑了笑。
第一个冲上来的便是萧行云,萧行云见到梁沐云别提多激动了,上来就要给了梁沐云胸口一拳,被梁沐云急得用手掌接住,这打下去自己不旧伤复发才怪呢,“行啊你,还以为你还有很久才会醒来呢,没想到我们出个任务你就醒过来了,还抽空去看了灯火大会,我都没时间和妙惜去看呢,真是可惜……”
还没等萧行云说完,秦妙惜直接就是飞起一脚,精准的击中了萧行云的肩膀,“唉妙惜你这是干什么……”萧行云埋怨的想要把秦妙惜的腿从肩上移开,却不想在触摸到秦妙惜的腿时一愣。
秦妙惜此刻穿的是红白色的汉服,这一脚直接露出了她那修长且雪白的腿,倒是立刻把萧行云看呆了,连肩膀被击中的疼痛感也忘记了。
“你这登徒子,要干什么?!赶紧放开我的腿!”秦妙惜有些恼羞成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的脸算是丢尽了。
“哦好,我,我没摸到。”萧行云赶忙放开秦妙惜的的脚,举起双手无辜的说道。
“你还想摸?”梁沐云笑着来了一句,典型的拱火不嫌弃事大。
秦妙惜幽怨的瞪了两人一眼,扭头看向它处,不再言语,也就是这时,梁沐云才发现秦妙惜那吊着绷带的双手。
“好了好了,闲话不多说了,今天找大家过来,主要是两件事。”赵凌舞赶忙出声揭开今天的主题,“大家今天都到了吧?”
“除了重伤的两个人,在京城的碎渊盟人员都到了。”森子头上缠着带血的绷带向赵凌舞说道。
“行,那我直接开门见山吧。”赵凌舞指着梁沐云说,“梁沐云的身份,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不用我多说了是吧。”
“真是没想到啊,”季柏冲双手交叉靠在一张桌子上,下巴的胡须随着惊讶一颤一颤的,“你这个不要脸的居然是顺帝盟主,那是还真是小看你了。”
“哈哈哈,怎么,现在还要不要再来比一场?”梁沐云饶有兴趣的看向季柏冲,想起曾经天道台比武的事了。
“得了吧,我才刚突破五阶都没多久,你现在的修为我已经看不透了,听赵姐说,你已经是六阶中期了?这修炼速度还真匹配的上顺帝的名号。”季柏冲感慨道。
其余碎渊盟成员也好奇的打量着梁沐云,尽管他们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几年前亲眼看到过梁沐云在天道台的战斗的,只不过那时大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那时他还很弱,选欧阳谨小孩子对决的事也不怎么仁义,在大家面前的印象不怎么好。
不过现在梁沐云好像褪去那时的青涩莽撞的模样,整个人身上流露出一种有些自信,但又有些忧心忡忡的感觉。
“短短几年,从三阶修炼到六阶中期,确实算得上是奇才了,可是要知道,曾经的顺帝可是八阶巅峰。”一个一直站在角落冷冷看着梁沐云的人终于出声。
梁沐云皱起眉眼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外披一件墨色衣服背着双刀的男人,周身透着肃杀之气的男人正冷眼看向自己。
“顺帝是顺帝,我是我。”梁沐云平静的看向那人回答。
“既如此,你还来继承顺帝的碎渊盟盟主名号干嘛,你现在就可以滚了。”男人丝毫不留情面的对梁沐云说道。
“我可从来没把这名号当成什么荣誉或者什么耀武扬威的地位,我只是根据顺帝的意志想要完成他未竟的事业罢了。”梁沐云眯着眼看向那人,“还有,说话放尊重一些。”
“有强大的实力才是受人尊重的前提。”那人走到梁沐云的面前,用手指着梁沐云的鼻子说道,“顺帝才不会是你这种动不动就受重伤的废物。”
“你够了,上官安岚。”傅星池将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人分开,身体挡在两人中间,玄黄色的道袍在灯光下有些耀眼。
“怎么,傅星池,你就这么着急想要傍上这个所谓的新盟主?”上官安岚冷笑着,“他从头到尾也就说了一句对话,那就是顺帝是顺帝,他是他,即使是转世之身,那也不是一个人!”
“你!”傅星池怒目看向不屑一顾的上官安岚,特别想把拳头往这人脸上招呼,但最后还是忍下了。
“都打住,我们应该来说点正事了。”赵凌舞见时间差不多了,从背后拿出一张地图,“最近京城的鬼害越来越多,我们必须想办法把鬼害出现的原因找出来,不然我们会很被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