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房间,刘金锋猛地睁开眼睛。昨晚的梦境残片仍在脑海中闪烁——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里,四周墙壁上嵌满了人形轮廓,像是有人被活生生封进了石壁。最可怕的是,那些轮廓都在微微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呻吟。
\"只是梦...\"他喃喃自语,却发现自己手掌上全是冷汗。
洗手间里,刘金锋用冷水冲了把脸,抬头时镜子中的倒影让他僵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一个黑色人影站在自己身后,瘦长的手指正缓缓伸向他的脖子。他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物,但空气中残留着一股腐臭味,像是陈年的血肉。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小满的短信:\"找到保险箱位置了。祖父的老宅阁楼。一小时后见。\"
刘金锋回复后,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印记在晨光中呈现出奇怪的质感——不再是皮肤上的图案,而像是嵌入血肉的异物,边缘微微隆起。触碰时有轻微的刺痛感,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林小满祖父的老宅位于城郊,是一栋年久失修的两层小楼。院子里杂草丛生,门廊的木板因潮湿而翘曲。刘金锋到达时,林小满已经在门口等候,她今天穿了一件长袖衬衫,扣子一直系到领口,但右手腕上的黑色印记仍然从袖口隐约可见。
\"你看起来糟透了。\"林小满直白地说,她的眼下是深重的青黑色,嘴唇干裂。
\"彼此彼此。\"刘金锋注意到她的左手不停地揉搓右手腕,像是在忍受某种疼痛。
阁楼的入口隐藏在二楼卧室的壁橱后面,需要移开几块松动的木板才能看到。狭窄的空间里堆满了灰尘覆盖的箱子和家具,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腥气。
\"在那里。\"林小满指向角落里的一个小型金属保险箱,上面布满了奇怪的划痕,像是被猛兽的爪子抓过。
钥匙轻易地打开了保险箱,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本皮面笔记本、一枚古旧的铜币,和一把雕刻着奇怪符号的匕首。铜币的一面是那个熟悉的符号,另一面则刻着\"白夜会1957\"的字样。
林小满拿起笔记本翻看,脸色越来越苍白。\"祖父的私人记录...关于白夜会和卡里多的真相。\"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一段文字,\"看这里。\"
刘金锋凑近阅读:\"'卡里多不是地方,也不是物体,而是一种存在形式。它通过感知进入意识,通过恐惧获取力量。1957年的实验打开了门户,32名病人成为宿主,使卡里多能够部分显现实体。我不得不封印它,代价是32条生命和我自己的灵魂...'\"
翻到下一页,内容变得更加惊悚:\"'白夜会认为可以控制卡里多,利用它的力量。他们错了。卡里多只会吞噬,永不满足。我作为会长,必须阻止他们。小满出生时,他们选中她作为\"容器\",说她的血统特殊。我发誓会保护她,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容器?\"刘金锋看向林小满,\"这是什么意思?\"
林小满没有回答。她的眼睛突然失去了焦点,身体微微摇晃,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把匕首。刘金锋迅速抓住她的手腕,触感冰冷得不似活人。
\"林小满!醒醒!\"
她的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嘴唇蠕动着发出模糊的音节。突然,她的眼睛猛地睁开——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完全不是她平时的音调:\"媒介之血...必须流淌...门户必须开启...\"
刘金锋紧握她的手,念出那段咒语:\"N'gah kadath f'horn ah kadath!\"
林小满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挣扎。最终,她倒吸一口气,眼中的黑色逐渐褪去。\"又发生了?\"她虚弱地问,显然不记得刚才的事。
\"越来越频繁了。\"刘金锋忧心忡忡地说,\"我们需要更多关于白夜会和卡里多的信息。\"
林小满翻到笔记本最后几页:\"这里有个人名和地址...张明远,白夜会的前成员,祖父写道他是'唯一清醒的人'。\"
地址指向城北的一处老旧小区。两人决定立即前往,希望能从这个张明远那里得到更多答案。
小区比想象中还要破败,楼道里弥漫着尿骚味和腐烂食物的气息。张明远住在顶层,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大半。刘金锋敲了半天门,才听到里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谁?\"一个沙哑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林院长的孙女。\"林小满回答,\"我祖父是林志远。\"
门锁转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证明给我看。\"那声音说。
林小满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黑色印记。门立刻打开了。
张明远是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人,驼背严重,左眼浑浊发白,显然是瞎的。他的公寓里堆满了书籍和古怪的仪器,墙上贴满了与林小满家相似的符号和图表。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中央的一个巨大铜盆,里面盛着某种黑色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草药味。
\"终于来了。\"张明远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林老头说你会来。虽然迟了十年。\"
\"您认识我祖父?\"林小满问道。
\"何止认识。\"老人冷笑一声,\"我们都是白夜会的创始成员。直到他们决定利用卡里多,而不是封印它。\"他示意两人坐下,独眼紧盯着林小满的手腕,\"已经开始第二阶段了,我看得出来。\"
刘金锋拿出那枚铜币:\"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明远看到铜币,脸色大变。\"你们从哪里得到的?\"他颤抖着接过铜币,仔细检查,\"这是封印币...1957年仪式用的。应该有三枚的...\"
\"我祖父的保险箱里只有这一枚。\"林小满说。
老人摇摇头:\"不够...远远不够。一枚只能暂时抑制,三枚才能完成完整封印。\"他的独眼转向刘金锋,\"你也已经被标记了。看来卡里多选中了你们两人作为媒介。\"
\"什么是卡里多?\"刘金锋直截了当地问。
张明远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整理思绪。\"最简单的解释是,它是一种来自'另一边'的存在。不是鬼魂,不是恶魔,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原始的东西。它通过感知进入我们的世界——尤其是通过恐惧和痛苦这类强烈情绪。\"
他走向一个书架,取下一本厚重的相册。\"1956年,白夜会在青山精神病院进行感官实验,最初只是为了研究人类意识的边界。但某个晚上,他们无意中打开了通往'另一边'的通道。\"
相册里是系列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病人被固定在特制椅子上,面前是闪烁的灯和巨大的喇叭。最后几张照片中,病人的眼睛变成了全黑色,嘴角咧开到不可能的程度。
\"卡里多通过这些宿主部分显现实体。\"张明远继续解释,\"它开始吞噬医院里的人,一个接一个。不是肉体上的吞噬,而是...精神上的。受害者会经历极致的恐惧,然后陷入一种活死人的状态,成为卡里多的傀儡。\"
刘金锋想起梦中血池里那些睁眼的尸体,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你祖父是最后阻止它的人。\"张明远看向林小满,\"他用三枚特制的铜币和...一个活人献祭,暂时封印了卡里多。\"
林小满的脸色变得惨白:\"什么活人?\"
张明远的独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父亲。\"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林小满。她摇晃了一下,刘金锋赶紧扶住她。\"我...我没有父亲。祖父说他在我出生前就死了。\"
\"他确实死了。\"张明远的声音变得柔和,\"在你出生当天。林老头用自己儿子的生命作为代价,暂时封印了卡里多。而你...你出生时就带有这个印记。\"他指着林小满的手腕,\"白夜会认为你的血统特殊,是完美的'容器'。他们计划等你成年后,用你的血完全释放卡里多。\"
\"为什么现在突然活跃起来?\"刘金锋问道,\"过了这么多年?\"
张明远的独眼转向他:\"因为你们的直播。\"
\"什么?\"
\"卡里多通过感知获取力量。\"老人解释道,\"你们在精神病院的直播,让成千上万的人同时关注那个地方,关注那段历史...无意中为卡里多提供了巨大的能量。它现在比1957年时更强大。\"
刘金锋想起直播间那些诡异的弹幕和异常观看数据,胃部一阵绞痛。
\"月圆之夜,就是明晚。\"张明远继续说,\"当月亮呈现血色时,界限最薄弱。卡里多会试图完全穿越过来。而它需要...\"
\"媒介之血。\"林小满轻声说,抚摸着自己的手腕。
老人点点头:\"你们两个都被标记了。卡里多需要你们的血完成连接。\"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色的液体从嘴角渗出,\"我已经被它污染太久...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这是完整的封印仪式。需要三枚铜币,放置在三角形的三个点。一枚你们已经有了,第二枚在...\"
他的话突然中断。老人的脖子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后弯折,眼睛凸出,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房间里的温度骤降,铜盆中的黑色液体开始沸腾。
\"它...发现我了...\"张明远艰难地说,同时拼命将那张纸和一个小布袋塞给刘金锋,\"第三枚...在...苏...\"
最后一个字变成了一声窒息的尖叫。老人的身体被猛地提起,悬在半空中,四肢不自然地抽搐。刘金锋和林小满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胸口从内部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
\"快走!\"老人用最后的力气嘶吼,\"它来了!\"
两人转身就跑。在关门的一瞬间,刘金锋听到一声可怕的撕裂声,和液体喷溅的声音。他没有回头看。
他们狂奔下楼,跳上车。刘金锋的手抖得几乎插不进钥匙。车子启动的瞬间,后视镜里映出顶楼窗户——一个黑色的人形轮廓正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离开。
\"他说的'苏'是什么意思?\"林小满气喘吁吁地问。
刘金锋突然想到了什么:\"苏雨晴...我的前女友。她警告过我关于精神病院的事。\"
他掏出手机,拨通苏雨晴的号码,但只听到忙音。张明远塞给他的布袋里装着另一枚铜币,比他们从保险箱找到的那枚更旧,上面的符号略有不同。
天色渐暗,刘金锋抄近路驶向苏雨晴的公寓。这条偏僻的乡间小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后视镜中,一辆黑色SUV不知何时出现在后面,始终保持固定距离。
\"有人在跟踪我们。\"刘金锋低声说,加快了车速。
SUV立刻提速追上来。在一个急转弯处,SUV突然猛冲上来,狠狠撞击他们的车尾。林小满尖叫一声,抓住车门把手。
\"坐稳了!\"刘金锋猛踩油门,车子在崎岖的路上颠簸前行。
SUV再次撞上来,这次力度更大。刘金锋的车失控滑向路边,撞断护栏,翻滚着冲下斜坡。世界天旋地转,安全气囊爆开,玻璃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混沌中,刘金锋感到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他艰难地解开安全带,看向副驾驶座——林小满昏迷不醒,但还有呼吸。他试图打开车门,却发现它严重变形卡死了。
透过破碎的车窗,他看到三个苍白的人影正从斜坡上缓缓走下来。他们的动作异常同步,像是被同一根线操控的木偶。最可怕的是,当他们靠近时,刘金锋发现这三个人都没有眼睛——眼眶里只有漆黑的空洞。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刘金锋的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铜币。金属的冰冷触感是他最后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