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线攻势的辉煌胜利?伊万的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嘲笑。
他想起了莫斯科城外那些钢铁洪流,想起了朱可夫元帅在作战地图前沉稳如山的身影,想起了那个足以焚毁一切的“熔炉”计划。
你们所谓的“尼伯龙根之雾”,恐怕连给那座巨型熔炉点火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信仰,”伊万抬起头,尽管脸颊肿胀,声音却带着奇异的平静,“不像某些人的膝盖,说跪下就跪下。”
克劳斯脸上的伪装终于维持不住,眼神阴鸷起来,“施耐德!看来彼得罗夫先生的记性不太好,需要你帮他‘清理清理’脑子里的垃圾!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密码本藏在哪个老鼠洞里!”
施耐德狞笑着上前,电钻的尖啸声再度充斥耳膜。
“克劳斯,”伊万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施耐德的动作猛地一滞,“你们就那么笃定,那阵‘雾’……能顺顺当当飘到莫斯科?”
克劳斯眼神一凝。“套话?毫无意义的挣扎,彼得罗夫。”
“只是……有些好奇。”伊万费力地喘了口气,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星子,“毕竟,‘修正’过的情报,有时候……会过期得特别快。”他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讨论柏林糟糕的天气。
这句话,精准地戳痛了克劳斯紧绷的神经,他当然清楚“尼伯龙根之雾”计划对即将到来的莫斯科决战有多么重要,任何一点差池都可能导致全盘崩溃。
上峰严令,必须在总攻发起前,彻底清除柏林内部所有的红色鼹鼠,确保“雾”的奇袭万无一失,伊万的平静和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让他莫名地烦躁。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克劳斯彻底失去了与他周旋的兴致,“施耐德,让他清醒清醒!我要在天亮之前,知道密码本的下落,以及莫斯科方面对‘雾’究竟了解多少!”
冰冷的钻头再次抵上另一颗完好的臼齿,伊万缓缓闭上眼睛,剧痛袭来,但他的脑海里却清晰地浮现出朱可夫元帅在沙盘前那坚毅的目光。
熔炉……将烧尽一切入侵者和他们散播的瘟疫。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平静笼罩了他,来吧,让你们也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电钻声停下,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克劳斯那张带着虚伪笑容的脸凑近,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现在,有想起些什么吗?彼得罗夫先生?”
伊万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拉扯着无数根烧红的针刺入下颌,他费力地积蓄着口腔中最后一点力量,混杂着血水、唾沫和碎裂牙齿的秽物,猛地啐向克劳斯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一点猩红溅在克劳斯高挺的鼻梁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光芒,他没有去擦拭,反而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边的血迹。
“啧,”克劳斯发出一声轻哼,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彼得罗夫先生,你的‘热情’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他从旁边面露错愕的施耐德手中一把夺过电钻,冰冷的金属钻头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上面还沾着伊万新鲜的血肉。
他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钻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看来,温和的谈话方式对你无效。”克劳斯的声音低沉下来,语气中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期待,“施耐德,记录。目标在审讯过程中,对帝国官员进行人身攻击,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建议,加大‘交流’力度。”
他示意旁边两个按着伊万的党卫军士兵:“抓紧了!别让他再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那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伊万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施耐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无表情地在记录本上飞快地书写着,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清晰的沙沙声:“记录时间,上午三点十七分。对象左下颌第三臼齿已完全破坏,拔除过程中伴有大量失血,牙龈组织严重撕裂。对象情绪极度激动,具有明显攻击倾向,仍未供述任何关于密码本及‘雾’计划相关情报。”
他顿了顿,又冷漠地补充了一句:“唾液样本已由克劳斯审讯官阁下亲自‘品尝’并收集,建议后续进行细菌培养分析,以排除潜在的生物污染风险。”
克劳斯没有理会施耐德那不合时宜的“严谨”,他把玩着手中的电钻,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他将冰冷的钻头缓缓移向伊万右边脸颊,隔着高高肿起的皮肤,抵住了另一颗臼齿。“彼得罗夫先生,我们的夜晚还很长。你觉得,是你的牙齿先投降,还是我的耐心先耗尽?”
他轻声问道,仿佛情人间的低语。“或者,你现在想起来,那个小小的密码本,究竟藏在柏林的哪个老鼠洞里了?”
伊万的视线早已模糊,克劳斯那张脸在他眼中晃动、变形,与记忆中无数张狰狞的面孔渐渐重合,他艰难地咧了咧嘴,更多的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
“克劳斯,”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那个……‘尼伯龙根之雾’……听起来……像个三流……厕所清洁剂的牌子?”
施耐德的笔尖在记录本上划出了一道不自然的颤痕,他飞快地低头掩饰,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克劳斯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最后一丝伪装的笑意也从他脸上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狰狞。
“很好,彼得罗夫,非常好。”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的这份‘幽默感’,正在为你争取更多……永生难忘的体验。”他不再多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按下了电钻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