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彻底熄火了！
成海被林岚一把从驾驶位上推开，悻悻地坐到了副驾驶上。
程墨则识趣地挪到了后座，正好夹在苏雨彤和娜斯佳中间。
他现在浑身不自在，娜斯佳那双蓝眼睛如有实质，一直黏在他身上，看得他脸颊发烫。
想跟苏雨彤换个位置，却被她轻轻摇头拒绝了，苏雨彤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娜斯佳始终抱着警惕，经历了这几天的变故，除了身边的三个同伴，她很难再轻易相信别人。
“好好看，好好学！看看老娘是怎么开的！”林岚坐上驾驶位，利落地踩离合、挂挡、给油，动作一气呵成。
伴随着一阵不算平稳但足够有力的引擎咆哮，皮卡终于被驯服了，她得意地瞥了成海一眼，“记住口诀，轻踩离合慢给油，笨蛋！”
车辆缓慢地爬出地下车库，柴油发动机特有的“哒哒”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两分钟后，车头终于探入了外面的冰雪世界。
“就这乌龟速度，开到基辅不得猴年马月啊！”成海看着仪表盘上顽固地停留在20以下的指针，对着震耳的引擎声大喊，语气里满是绝望。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残存的一点夕阳余晖无力地洒在厚厚的积雪上，映出一种惨淡的白。
“你懂个屁！天都黑透了，雪这么厚，不慢点开你想飞出去啊？”林岚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一小片区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路况不明，安全第一！”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几声沉闷的“噗通”声。
“什么动静？”成海下意识看向后视镜。昏暗的光线下，他隐约看到几个黑影从他们刚开出来的那栋楼上坠落，砸进厚厚的雪地里。
仔细一看，成海头皮瞬间炸开！是丧尸！那些原本被困在楼里的家伙，被柴油机的巨大轰鸣声吸引，竟然直接撞碎了窗户跳了下来！
厚厚的积雪成了缓冲垫，这些从几层楼高掉下来的丧尸，虽然落地姿势扭曲，但晃晃悠悠地竟然都站了起来。它们肢体僵硬，动作却透着一种诡异的敏捷，嘶吼着朝皮卡冲来，速度竟然比他们这龟速行驶的车还要快上几分！
“卧槽！丧尸！开快点儿！林岚！”成海扯着嗓子大吼，一把抓起程墨刚刚放在车门储物格里的霰弹枪，手指摸上冰冷的扳机，随时准备摇下车窗探身射击。
林岚也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一紧张，竟然手忙脚乱地把档位从一档猛地推到了四档！“哐当”一声，皮卡车身剧烈一震，再次憋屈地熄火，彻底停在了路中央。
这下动静更大了。刺耳的噪音像是在寂静的雪夜里投下了一颗炸弹，不仅后面那栋楼里又扑下来五六只丧尸，左右两边的楼房里也摇摇晃晃地冲出来三四只，一时间，他们被十来只丧尸包围了！
“砰！砰！”成海顾不上寒冷，猛地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丧尸已经逼近到二十米内，他甚至能闻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腐臭味。来不及细瞄，对着最前面几只就扣动了扳机。
鹿弹巨大的威力瞬间爆发，子弹散射开来，如同死神的镰刀，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那只丧尸拦腰打断，碎肉和污血溅了一地。强大的冲击力余势不减，又洞穿了它身后两只丧尸的身体，将它们撕扯得支离破碎，一枪三杀！
但这还不够！丧尸悍不畏死地继续涌来。成海咬着牙，又接连开了四枪，枪声在空旷的小区里炸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直到附近二十米内再没有能站立的丧尸，他才赶忙缩回车内，冻得牙齿打颤，他飞快地拔下空弹匣，接过程墨递来的一盒子弹，手指因为寒冷和紧张有些僵硬，哆哆嗦嗦地往弹匣里压着子弹，急得好几颗都掉在了脚垫上。
后座的苏雨彤脸色苍白，手已经伸进羽绒服内，紧紧握住了那把捡来的手枪。她不停地深呼吸，在心里默念：“移动靶，只是移动靶……”正准备鼓起勇气摇下车窗，旁边的娜斯佳却先动了。
“啪！啪！啪！”清脆的枪声接连响起，与霰弹枪沉闷的怒吼截然不同。只见娜斯佳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小巧的马卡洛夫手枪，动作利落地摇下车窗，半个身子探出去，几乎是半坐在窗口上，短短几秒钟，八发子弹倾泻而出，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了远处摇晃着冲来的丧尸头部！枪枪爆头！弹无虚发！
就在这枪林弹雨的间隙，林岚终于再次启动了车子，她拼命回忆着驾校教练的谆谆教诲，这一次操作稳健了许多，离合与油门配合得恰到好处，皮卡发出一声低吼，终于平稳地提速，以六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冲了出去。
车后，那些被打倒的丧尸还在积雪里徒劳地蛄蛹着，但用不了多久，严寒就会把它们彻底变成“丧尸冰棍”。
短暂而惊险的危机总算解除。车厢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和轮胎碾过积雪的沙沙声。
除了专心开车的林岚，成海、程墨和苏雨彤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目光聚焦在后座的娜斯佳身上。
成海和程墨心里同时打了个突，之前绑她的时候，考虑到男女有别，他们并没有仔细搜身。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助的女孩，竟然随身藏着枪，而且枪法如此恐怖！他们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给她松了绑！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要是刚才娜斯佳有任何歹意，凭借她那手精准的枪法，他们几个恐怕早就成了枪下亡魂。
太吓人了！后怕不已。
娜斯佳似乎察觉到了三人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试图用装可爱来化解尴尬，然后若无其事地将那把还散发着硝烟味的马卡洛夫手枪，顺着衣领塞进了胸口。
程墨看着她的动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不烫吗？”
娜斯佳愣住了。她刚刚才展现了非凡的射击技巧，大杀四方，八枪爆头，结果这个龙国男孩关注的重点居然是……烫不烫？她眨了眨眼，似乎没理解这清奇的脑回路，撇了撇嘴回道：“我最里面穿了皮衣。”
虽然对娜斯佳私藏武器和惊人身手心有余悸，但三人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些。正如程墨想的，如果她是坏人，之前有无数机会可以下手，没必要等到现在。她选择出手帮忙，至少说明目前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
不过程墨还是有些疑惑，既然娜斯佳有枪，身手又这么好，为什么之前会说自己不敢出门搜集食物，困在家里差点饿死？这里面似乎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车辆继续在积雪覆盖的道路上行驶。路过一所废弃的学校时，一阵微弱的呼救声透过车窗传了进来。
“救命！帮帮我！help！”
“这破学校暖气不是早停了吗？怎么还有活人？”成海侧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学校一栋楼的三楼窗户处，有个模糊的人影正用力挥舞着手臂。
“看位置好像是图书馆。”程墨辨认了一下，“说不定是靠烧书取暖活下来的。”
“别管了，直接走吧，我们车上坐不下了！”娜斯佳探头看了一眼，立刻对林岚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林岚自始至终就没踩过刹车，油门一直稳稳地踩着。她根本没打算停。
这种鬼天气，零下几十度，停车下去救人？先不说能不能救到，等他们再出来，估计车门都得被冻住，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眼看皮卡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窗户里的幸存者绝望了，声嘶力竭地叫骂起来：“Fxxk！苏卡！婊子养的！你们不得好死！”各种俄语和英语的污言秽语像冰雹一样砸过来。
车里的人都听到了，但没人理会。末世之中，道德和怜悯早已是奢侈品。
成海摇下车窗，对着学校的方向，快速伸出手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然后闪电般缩回来，“嘭”地关上车窗。
“嘶——真他娘的冷！”他甩着手，感觉刚才伸出去那几秒钟，中指差点直接冻掉。刚才探身开枪时肾上腺素飙升还没觉得，现在冷静下来，才真切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伊万这辆长城炮皮卡确实给力，底盘高，动力足，即使顶着几十厘米厚的积雪，行驶起来也相当稳健，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阻碍。
在娜斯佳这个本地人的指路下，他们避开了几条可能堵塞的道路，很快就驶离了彼得堡市区，车灯的光柱刺破黑暗，投向茫茫雪原和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