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官员外迟疑了许久，眉头紧锁，心中对赵、钱、孙三家在京城中的庞大势力感到深深的畏惧。他清楚地知道，这三家背后站着的是大皇子，而自己若与他们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一时间，船舱内陷入了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萨尔鲁见气氛过于沉闷，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破家什么知府……后面……”
“破家县令，灭门知府。”李员外不悦地纠正道，心中暗自嘲讽这位胡人果然还是一群化外之民，连这样一句俗语都能说错。
“萨尔鲁兄弟，现在是在劝上官兄，你提这句话做什么？”王员外瞪了萨尔鲁一眼，责怪道，“眼前这位上官员外正在犹豫要不要得罪京中有贵人的三大家族。你这一嘴，莫不是想让上官兄因为害怕而退缩？”
萨尔鲁却只是赔笑着点头，故作神秘地说：“李兄说得对，说得对。就是这句话。”他的表情和语气让上官员外越发困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上官兄，这次赈灾跟我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是吧？”萨尔鲁忽然话锋一转，直视上官员外问道。上官员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中满是疑惑：这些胡人明明有粮食，为何还要掺和进来？难道他们真的一分钱都不想赚？
“我本来也不想插手这件事，但何大人跟我关系不错，他希望我能帮他一把。你还记得上个月上官知府突然要你给我一批酒吗？那批酒就是为了让我能在南洋更好地换取粮食而准备的。”萨尔鲁缓缓解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自信，却也让三位员外愣住了——他们完全没料到事情竟会如此复杂。
“何知府想要赈灾，可那三家却在从中作梗，你认为何知府会轻易放过他们吗？就算他们在京城中有后台，何知府不敢灭他们满门……”萨尔鲁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确定，又朝李员外确认了一句，“是灭门对吧？”
李员外无奈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还好……”萨尔鲁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就算何知府不敢直接对付他们的家族，你觉得一个知府如果想给他们穿点小鞋，会不会很容易做到呢？”
上官员外陷入了深思。他知道，何知府是三皇子的人，而赵、钱、孙三家的背后则是大皇子的支持者。如果自己选择支持何知府，岂不是等于明确站队三皇子？万一将来大皇子登基，自己恐怕难逃灭门之祸；可反过来讲，如果不帮忙，三皇子又怎么会善罢甘休？想到这里，上官员外对萨尔鲁更加怨恨起来——如果不是他把计划告诉自己，自己又怎么会陷入这种左右为难的境地？
“上官兄，你还有什么顾虑吗？”王员外看着上官员外阴晴不定的脸色，好奇地问道。
上官员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赵、钱、孙三家背后的主子，其实是大皇子。”
“不会吧！大皇子的人？”李员外和王员外闻言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们没想到这三家的背景竟然如此深厚，连忙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也知道我家开的是天香楼。有一天，市舶司的上官泊司和这三家员外一起陪着京城来的贵客，在我的天香楼设宴。临走时，孙员外随口提过一句。”上官员外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无奈。
“这大皇子到底想干什么？我记得何知府已经多次要求市舶司的刘泊司备粮赈灾，可那刘泊司却始终置若罔闻。现在倒好，干脆伙同城中的粮商抬高粮价！”王员外气愤地拍了拍桌子，毕竟他自己好不容易才和七皇子谈成了御用瓷器的买卖，却被这场灾荒搅得人心惶惶，窑场的大工们也人心浮动。
“所以啊，这就是我不想掺和的原因。”上官员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要是我不知道何知府是三皇子的人，或许还敢稍微参与一下。但现在明摆着他是三皇子的党羽，我再插手进去，搞不好全家都会被诛杀。”
“那上官兄，你就忍心看着全城的百姓因为没粮，活活饿死或者卖身为奴吗？你家庄户，我记得有不少人都饿死了吧。到时候谁给你种地？”王员外依然没有放弃劝说。
“庄户死了就死了，这有什么关系？田少、粮少，可天下跑来跑去的流民多得是。”上官员外冷笑着回应，显然对庄户的生死毫不在意。
“上官员外，这话你说得就不对了。”李员外忍不住插嘴反驳道。
“怎么不对？两腿的庄户难道不是招手就能来？”上官员外一脸轻蔑，显然在他眼中，那些因饥饿而死的农民根本连条狗都不如。
“上官兄，虽然我家粮食也不多，但我从不吝啬给庄户施粥。即使是在灾年，也会尽力帮他们渡过难关。”李员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次灾年，舟航城中又有几家愿意救这些可怜的庄户？据我所知，几乎没有。等到灾年过后，城中每家都在招募庄户时，你能招到几个？今年和明年的收成势必都会受到影响，那你还能继续酿酒吗？”
上官员外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动摇。
“还有，何知府想要赈灾，你这次却不配合。那赵、钱、孙三家背后有大皇子撑腰，你又有谁？何知府对付不了那三家，但他对付你，应该不成问题吧？”王员外趁热打铁地补充道。
“这……”上官员外感觉自己就像被人逼上了梁山，越想越恨萨尔鲁。如果不是他把这次计划透露给自己听，自己又怎么会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我……”最终，上官员外无奈地点了点头。看到这一幕，萨尔鲁大喜过望，急忙抓住上官员外的手臂说道：“太好了！以后我需要更多的米酒。我会去找何知府，请他给你更多的酿酒配额……”
上官员外听了，顿时觉得这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这酿酒是必须得到官府固定许可配额的，如果有了知府大人的额外配额，自己的收益无疑将大幅提升。
“那好，各位，你们尽快安排人来我船上取粮吧。不过为了让我去南洋买到更多的粮食，我还需要一些货物，希望大家多多帮忙。”萨尔鲁随即提出了新的要求。
“白叠布？算了……我库房里的白叠籽都没人纺了。”李员外叹了口气，率先表态。
“瓷器的话，我剩下的也不多了，只有一些下等货。如果萨尔鲁兄弟要用的话，这些瓷器我就全都送给你了。”王员外说完后，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上官员外。
上官员外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支吾着说道：“我就一个开酒馆的，能有什么东西拿出来卖？酒每年都有配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白叠布和瓷器，我上次都已经送去南洋了。我想那边短时间内需求不会太大。”萨尔鲁摇了摇头。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货物？”三位员外齐齐看向萨尔鲁，目光中充满了疑惑。除了酒、瓷器和布匹，他们实在想不出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交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