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中心的红色警报灯在天花板上划出刺目的光斑，许墨的指节抵着操作台边缘，骨节泛白。
王兵最后传回的红光画面还定格在光屏上——银灰色机械臂的阴影里，那个嵌着齿轮的机械体正举起脉冲炮，炮口幽蓝的能量正在凝聚。
\"通讯彻底中断了。\"技术员小周的声音带着颤音，\"电磁干扰强度是之前的三倍，他们像......像提前知道我们的频道频率。\"
许墨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空间光门，那里还残留着金属盒打开时的灼热。
维度共振装置的图纸被他收进内层口袋，纸张边缘有些毛糙，是苏瑶刚才触碰时留下的褶皱。
他盯着光屏上逐渐模糊的雪花点，突然想起三天前王兵领任务时拍他肩膀的动作，那双手因为长期握刀，虎口处结着硬茧。
\"调阅侦察小队过去七十二小时的行动轨迹。\"他的声音像淬了冰，\"重点标记他们与机械集群接触的时间节点。\"
小周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全息投影里立刻跳出一条蜿蜒的红线，从主基地延伸至辐射区深处。
许墨眯起眼——第三次交火的位置，机械巡逻队出现的时间比预计早了十七分钟；第五次迂回时，原本该空置的废弃工厂突然涌出三十台战斗型机械。
\"不是偶遇。\"他低声说，指节敲了敲投影中重叠的两个接触点，\"他们在给侦察小队'引路'，把人往电子封锁网的核心区域赶。\"
控制台下方的空间突然泛起涟漪，淡金色的光雾涌出，在许墨身侧凝成半透明的模拟战场。
这是神秘空间的推演功能，中级6级的他能将收集到的情报具现成三维模型。
机械集群的移动轨迹在光雾中化作银色丝线，人类小队的撤退路线是跳动的红点，当红点最终缩进那座地下掩体时，所有银线突然收紧，在掩体周围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主基地的防御漏洞。\"许墨盯着光雾中突然亮起的蓝色标记，那是他最担心的能源塔坐标，\"机械中枢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他伸手按住光雾中的黎明标记，\"真正的突袭时间......是三日后的黎明。\"
\"许队！\"通讯器里炸开林宇的低吼，\"外围防线发现异常！
三队报告西南角的激光警戒网被切断了三十秒，监控录像里什么都没拍到。\"
许墨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扯下耳麦别在领口，转身时带起一阵风，经过小周身边时拍了拍对方肩膀：\"继续追踪电磁干扰源，有任何波动立刻通知我。\"
隔离室的门刚推开一条缝，苏瑶的声音就裹着电流声撞出来：\"他们用了旧时代的频率屏蔽技术！\"她坐在终端前，发梢沾着汗，指节因为长时间敲代码泛着青白，\"我破解的同步波里有残留的谐波，和三年前罗根实验室泄露的资料......\"她突然顿住，视线落在许墨腰间的图纸一角。
\"这是你母亲的笔记。\"许墨把图纸摊在她面前，泛黄的纸页上，\"苏瑶·陈\"的签名在冷白光下泛着温柔的旧色，\"她当年参与过维度共振装置的研发，留了修正方案。\"
苏瑶的手指悬在图纸上方，像在触碰某种易碎的记忆。
终端屏幕上的绿色数据突然疯狂跳动，她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机械中枢在害怕这个！
他们的电子封锁网有漏洞，用'曙光频段'解码器能穿过去——\"她抓起桌上的金属匣，里面躺着巴掌大的银色装置，\"我亲自去侦察小队的位置，只要接通解码器，就能把他们的坐标传回来。\"
许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天前苏瑶因为接触过机械中枢的病毒被隔离，现在她的颈侧还贴着防辐射贴片，苍白的皮肤下能看见青色血管。\"太冒险。\"他说，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沉，\"电子封锁网里可能有脉冲陷阱。\"
\"但我是唯一能操作解码器的人。\"苏瑶把解码器塞进他手里，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老茧，\"王兵他们的氧气最多撑十二小时，许墨......\"她的声音轻了些，\"你看过王兵的物资清单吗？
他给每个队员都多备了三天的压缩饼干。\"
许墨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王兵领物资时拍着箱子笑的样子：\"咱侦察兵命硬，但总得给兄弟们留条后路。\"此刻光屏上的红点还在地下掩体内微弱闪烁，像将熄的火星。
\"李工。\"他对着通讯器喊，\"带两台加固型单兵电台去装备库，十分钟后在南门集合。\"又转头看向苏瑶，\"穿防辐射服，头盔里的通讯模块我让林宇亲自检查。\"
苏瑶的嘴角扬起极淡的笑。
她起身时，终端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绿色数据里窜出几缕刺目的紫色——那是不属于任何已知频率的波动。
她皱眉正要查看，许墨已经按住她的肩膀：\"先救人，其他的回来再说。\"
基地外围的风卷着辐射尘灌进南门，林宇裹着战术披风匆匆跑来，手里提着两个黑色背包：\"电台做了电磁屏蔽，解码器的接口也换了最新的。\"他的目光扫过苏瑶的防辐射服，又迅速移开，\"工程组的老张审完了，他说有人用他女儿的定位芯片威胁......\"他压低声音，\"芯片信号源在能源塔下方。\"
许墨的脚步顿住。
能源塔是基地的核心，下方是旧时代遗留的地下设施，他们曾用混凝土封死了所有入口。
他摸了摸胸口的空间光门，那里的跳动突然变得急促，像某种预警。
\"你守好外围。\"他拍了拍林宇的肩膀，\"把激光警戒网的频率调成随机，每半小时换一次。\"转身时瞥见李工抱着改装好的短波发射机从控制中心跑过来，金属外壳还沾着焊锡的焦味。
\"临时通讯通道搭好了！\"李工额角挂着汗，\"虽然信号不稳定，但能传短码。\"他把耳机递给许墨，里面立刻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混着模糊的人声：\"......体......陷阱......\"
\"王兵？\"许墨按住耳机，心跳突然加快。
电流声里炸开一声闷响，接着是王兵带着喘息的笑：\"许队，我们在地下掩体b-7，机械狗在挖通风口......\"声音突然扭曲成蜂鸣，\"他们的指挥官......齿轮......和你......\"
通讯再次中断时，李工的脸白了：\"干扰源在增强，可能......\"
\"够了。\"许墨把耳机塞进苏瑶手里，\"带着这个，到了掩体先接解码器。\"他替她扣好头盔的锁扣，隔着玻璃罩都能看见她眼底的坚定，\"三小时，我要你和王兵一起回来。\"
苏瑶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钻进停在门口的反重力摩托。
引擎的轰鸣撕开晨雾时，许墨突然听见地面传来闷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翻身。
控制中心的警报灯骤然全部亮起，小周的尖叫从通讯器里炸出来：\"能源核心！
能量读数突破临界值了——\"
许墨猛地抬头。
东边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基地中央的能源塔顶端却腾起幽蓝的光，那光不是来自人类的供能系统，更像是......某种被唤醒的古老存在。
他摸向腰间的图纸，那里还残留着苏瑶指尖的温度，而胸口的空间光门此刻烫得惊人，仿佛在回应地下传来的震动。
\"全体注意！\"他按下耳麦，声音里有滚烫的东西在翻涌，\"启动一级战备——\"
话音未落，能源塔下方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封条被彻底扯断。
许墨的脚下突然出现细密的裂纹，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连反重力摩托的引擎声都被这震动压得发颤。
苏瑶在摩托上回头，看见许墨站在晨雾里，身影被幽蓝的光拉得很长。
她握紧解码器，油门一拧到底——不管地下苏醒的是什么，至少今天，他们要先把战友带回家。
而在地下深处，被混凝土封死的金属门正缓缓裂开缝隙，门后涌出的能量波动里，漂浮着半枚和许墨金属盒一模一样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