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冲进基地医疗室时，消毒水的气味裹着铁锈味撞进鼻腔。
苏瑶半靠在病床上，额角的汗把碎发黏成几缕，指尖还攥着半页实验记录——那是她用烧得发红的体温捂了半夜的纸。
\"心率降下来了。\"李娜摘下听诊器，指尖在苏瑶腕间多按了两秒，\"但病毒抗体的排异反应......\"她抬头时，看见许墨喉结动了动，眼底的红血丝像裂开的蛛网。
\"我要召开紧急会议。\"许墨把保温箱轻轻搁在床头柜上，箱盖打开的瞬间，苏瑶的睫毛颤了颤——里面是幽影基地的文件，封皮\"病毒起源\"四个字被他用战术刀压得平平整整。
会议室内的荧光灯晃得人眼酸。
许墨站在全息投影前，指尖划过幽影留下的蓝色挂坠影像：\"他说病毒十二小时后变异，苏瑶的抗体缺最后一味药引。\"投影切换成一张布满锈迹的地图，\"而这条线索，指向失落科技城。\"
林宇推了推眼镜，指节抵着下颔：\"三天前我破译过一段旧卫星数据，那片区域的辐射值异常稳定，像是被某种能量场屏蔽了。\"他的电子笔在地图上点出个红点，\"入口坐标吻合。\"
赵虎把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面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我带爆破组清路。\"
\"不。\"许墨按住他的手腕，\"这次只需要五个人。\"他的目光扫过苏瑶——她不知何时裹着白大褂站在门口，发梢还滴着刚擦过的冷水，\"苏瑶必须去，只有她能破译科技城的核心系统。
林宇带便携实验室，李娜备足抗病毒血清。\"他顿了顿，喉结又滚了一下，\"赵虎，保护好他们。\"
\"我自己能保护自己。\"苏瑶插话，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金属。
她走到投影前，指尖虚点科技城的标记，\"二十年前，我父亲参与过这座城的设计。\"她转头时，许墨看见她眼尾的青黑，\"他说过，那里藏着终止所有病毒的钥匙。\"
会议桌陷入沉默。
李娜的医疗包拉链突然发出\"咔嗒\"一声——她在给苏瑶的针剂盒贴新标签，标签上\"苏瑶\"两个字被她描了又描，几乎要戳破纸。
\"凌晨四点出发。\"许墨按下投影关闭键，红光在他瞳孔里闪了闪，\"幽影说我们没时间，那我们就抢在时间前面。\"
次日的晨雾裹着辐射尘埃。
许墨检查着苏瑶的防辐射服，手指在她后颈的密封扣上多停留了两秒——那里的皮肤烫得惊人。\"进去后紧跟我。\"他低声说，呼吸扫过她耳畔的碎发。
\"知道了。\"苏瑶把微型扫描仪塞进他掌心，\"你的空间探测器能屏蔽机械守卫，但遇到脉冲波要立刻喊我。\"她的手指擦过他胸前的弹珠挂坠，\"这个，和幽影的挂坠......\"
\"等找到药引，我慢慢和你解释。\"许墨扣上她的护目镜，镜片里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走。\"
科技城入口的铁门比想象中更沉。
赵虎的液压剪咬在锈迹上，发出刺耳的呻吟。
许墨的探测器在掌心震动，显示周围辐射值稳定在安全线内——但空气里浮动着某种金属离子的甜腥，像高压电击穿空气的味道。
\"开了！\"赵虎抹了把额角的汗，铁门缝隙里涌出的风卷着灰尘，迷得李娜打了个喷嚏。
许墨的战术手电照进去，通道墙壁嵌着的荧光石还在幽幽发亮，像某种沉睡的眼睛。
通道越走越深，霉味里混进了机油的气息。
林宇的地质仪突然发出轻鸣：\"前方五米有金属反应。\"话音未落，一阵\"咔嗒咔嗒\"的机械声从头顶传来——天花板的暗格里弹出几支弩箭，箭头泛着幽蓝的光。
许墨拽着苏瑶扑向墙角，弩箭擦着他战术服的肩甲飞过，在墙上凿出焦黑的洞。\"是神经毒素。\"苏瑶扯下一片箭头碎片，在微型扫描仪下照了照，\"和基地病毒同源。\"
许墨摸出空间里的破解器，蓝光在掌心流转。
他记得系统提示过，这种初代机械锁需要生物电激活——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破解器的感应区。\"叮\"的一声，天花板的暗格缓缓闭合，金属摩擦声像老唱片卡带。
\"走。\"许墨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转头时正看见苏瑶盯着他的手，眼底翻涌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像疼，又像更沉的东西。
大厅的门在他们面前缓缓开启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中央控制台的全息投影还亮着，蓝色的光流勾勒出科技城的全貌，无数数据链像银河般流淌。
苏瑶的手指颤抖着触碰投影，那些光流突然汇聚成一行字：\"欢迎，首席工程师之女。\"
\"爸......\"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林宇的便携实验室已经支开，扫描仪疯狂跳动着数据；赵虎背靠着门，战术枪的保险始终开着；李娜的医疗包摊在脚边，血清管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变故发生在眨眼间。
控制台的蓝光突然转为刺目的红，所有仪器发出尖锐的蜂鸣。
许墨的夜视功能自动启动，黑暗中，他看见八道机械臂从地面升起，关节处的红光像野兽的眼睛——那是初代战争守卫，每台都能扛住十发穿甲弹。
\"分散！\"许墨把苏瑶推进控制台后的掩体，自己抄起空间里的粒子枪。
赵虎的子弹打在机械臂上，溅起一串火花；林宇抱着实验室滚到墙角，手指在终端上疯狂敲击；李娜拽出医疗箱里的电磁干扰器，朝最近的机械守卫扔去。
苏瑶的咳嗽声被枪声淹没。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指尖在控制台上快速输入代码——父亲教过她的，科技城的守卫系统需要\"工程师之血\"才能暂时瘫痪。
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感应区，控制台的红光骤然一暗。
\"趁现在！\"许墨的粒子枪精准击穿最后一台机械守卫的核心，金属碎片雨般落下。
他喘着气转向苏瑶，却见她倚着控制台滑坐在地，白大褂的胸口洇出一片暗红——刚才躲避时，机械臂的碎片划开了她的防辐射服。
李娜的脚步声带着风。
她跪在苏瑶身边，止血喷雾的\"滋滋\"声混着苏瑶压抑的抽气：\"别......别浪费血清。\"她抬头看向许墨，眼睛亮得反常，\"控制台......显示核心实验室在地下三层。\"
许墨蹲下来，用战术刀割开她的衣袖，伤口很深，正渗出黑紫色的血——是辐射感染。
他的手指按在她颈侧，脉搏快得像擂鼓。\"李娜，给她打镇静剂。\"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林宇，定位地下三层的路线；赵虎，检查楼梯间有没有陷阱。\"
机械守卫的残骸还在冒烟，焦糊味裹着血腥气涌进鼻腔。
许墨背起苏瑶，她的体温透过防辐射服烫着他的后背。
控制台的蓝光突然再次流转，一行新的字浮现在他们头顶：\"警告：核心区即将启动自毁程序，剩余时间：01:59:59\"
楼梯间的门在前方半开着，里面的黑暗像张等待的嘴。
许墨踩过一片金属碎片，脆响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开。
他望着怀中闭目的苏瑶，她睫毛上还沾着血珠，像被雨打湿的蝶。
\"撑住。\"他贴着她耳畔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我带你回家。\"
楼梯间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机械轰鸣，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