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警报灯在天花板上旋转，将指挥中心的金属墙面染成血红色。
许墨的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碎纸片——那是赵刚刚才拍在桌上的气象报告，被突然灌进的风掀得满地都是。
他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红点，耳麦里同时炸响三个声音：陈老的破音，苏瑶的指令，还有机械军团信号干扰的电流声。
\"许队！\"赵刚的手掌重重拍在操作台上，震得全息地图晃了晃，\"西边防护墙的应力监测仪断连了！\"这位基地最老资格的管理员额角暴起青筋，指节因为攥紧操作杆而泛白，\"机械信号和风暴电磁扰动叠加，现在连无人机都飞不出去！\"
许墨的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提示音刺得太阳穴突突跳。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撞着肋骨——上一次这么紧张，是三年前带着幸存者穿过辐射区，那时苏瑶发着高烧，怀里还抱着刚捡到的小黑。
现在苏瑶在反应炉那边，他能想象她咬着下唇调试能源稳定器的模样，金属管在她手腕上晃出细碎的光。
\"王姐。\"许墨扯下耳麦，声音像淬了冰，\"地下仓库还差多少物资？\"
\"还差半车压缩饼干！\"对讲机里传来王芳的喘息，背景是叉车的嗡鸣，\"但东边仓库的门被风掀开了，我让小张带着人用防水布堵——\"
\"停。\"许墨打断她，\"把医疗包和应急电源先搬下去，饼干延后。\"他摸了摸战术刀的红绳，那是苏瑶用实验室废弃导线编的，\"机械军团的目标是反应炉，他们要断我们的能源。\"
陈老突然从气象监测台站起来，老花镜滑到鼻尖，手指戳着屏幕上扭曲的波形图：\"许小子！
风暴中心的电磁脉冲强度在飙升！\"老人的手在抖，茶杯里的水晃出来，湿了半张桌子，\"这不是自然现象...这是机械军团在给风暴充能！\"
许墨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想起三天前刘博士说的话——机械文明可能掌握了气象武器技术。
当时他以为是危言耸听，现在看来...
\"刘老！\"他转身看向缩在角落的科学家，对方正抱着一摞数据板发抖，\"你说过机械核心的能量波动频率，和电磁脉冲有什么关联？\"
刘博士的喉结动了动，镜片后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对！
它们的供能系统用的是反物质湮灭——\"他踉跄着扑到操作台前，手指在全息键盘上翻飞，\"如果能截取一段脉冲波，就能定位机械指挥中枢的位置！\"
警报声突然拔高了一个调门。
赵刚猛拍监控屏，屏幕上原本零散的红点正在疯狂聚合，像一群被磁铁吸住的铁屑：\"来了！
西南方向，至少三十台战斗型机械！\"
许墨的系统突然震动，界面弹出一行血字：检测到机械核心信号，是否启动空间解析？
他捏紧战术刀，刀柄的防滑纹硌得掌心生疼。
苏瑶的声音突然在耳麦里炸响：\"许墨！
反应炉的电压不稳，我需要你那边的电磁屏蔽数据——\"
\"守住反应炉！\"许墨吼回去，转身对赵刚，\"把所有探照灯对准西南方向，用强光干扰机械的视觉传感器！\"又对刘博士，\"你现在就写脉冲截取程序，我让小黑送过去！\"
小黑原本缩在控制台底下，听见自己名字立刻竖起耳朵。
许墨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把微型数据板塞进项圈暗格里：\"去找苏瑶，别跑丢了。\"小狗舔了舔他的手背，爪子在金属地面敲出哒哒的响，转瞬间消失在门外。
指挥中心的玻璃突然发出刺耳的呻吟。
许墨抬头，看见窗外的天空变成诡异的紫黑色，狂风卷着金属碎片和混凝土块砸在防护网上，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远处的黑影——是机械军团的先锋，八足战斗机器人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关节处的红光像野兽的眼睛。
\"防护墙压力值98%！\"赵刚的声音带着颤音，\"许队，撑不住了——\"
\"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监控屏突然黑屏。
许墨被气浪掀得撞在墙上，眼前金星直冒。
等他扶着操作台站起来，发现西面的玻璃全碎了，冷风裹着雨箭灌进来，吹得桌上的文件漫天飞舞。
赵刚捂着额头，指缝里渗出血，却还在疯狂敲击重启键：\"西边防护墙...塌了！\"
许墨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空间地图，他几乎是本能地按下解析键。
神秘空间里的修复工具瞬间出现在掌心——那是把泛着幽蓝光芒的焊枪，苏瑶上周刚改良过的。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赵刚吼：\"你守着指挥中心，启动备用电源！\"又对刘博士，\"程序写好就传给苏瑶！\"
雨幕里的机械轰鸣声更近了。
许墨冲进狂风里，焊枪在风中划出亮线。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盖过了风声，能听见苏瑶在耳麦里喊：\"许墨！
我看到你了！
防护墙缺口在十点钟方向，那边有机械的激光炮——\"
一道红光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在墙上烧出焦黑的洞。
许墨就地翻滚，焊枪精准地刺进一台机械蜘蛛的关节缝。
幽蓝火焰瞬间融化了合金，机械发出尖锐的蜂鸣，六条腿抽搐着砸在地上。
他借着这个空隙冲到防护墙缺口，裂缝足有半人高，风从里面灌进来，带着浓重的土腥味。
\"苏瑶，给我压力值！\"他吼着，焊枪开始喷射修复材料。
\"现在是102%！\"苏瑶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许墨，你的左边！\"
许墨猛地转头，一台重型机械正在二十米外抬炮管。
他扑进缺口，焊枪在裂缝里划出火线，修复材料遇风凝结成银色的网。
机械炮的轰鸣几乎要震破耳膜，他感觉有滚烫的东西溅在胳膊上——是弹片。
但裂缝在缩小，一米，半米，十厘米...
\"闭合了！\"苏瑶的尖叫混着欢呼声，\"压力值降到85%！\"
许墨瘫坐在地上，后背抵着防护墙。
雨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他这才发现左胳膊在流血，血珠混着雨水渗进战术服。
远处的机械军团似乎顿了顿，接着发出更密集的轰鸣，但防护墙已经不再摇晃。
黎明时分，风暴终于减弱。
许墨站在指挥中心废墟前，看着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苏瑶从反应炉方向跑过来，头发被雨水粘在脸上，金属管歪在肩头，却笑得像个孩子：\"反应炉撑住了！
刘老的程序截到了机械信号，我们有坐标了！\"
她的手还沾着机油，却用力攥住许墨的手腕。
许墨低头，看见她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擦伤，应该是刚才调试设备时划的。
他想说话，喉咙却像塞了团棉花。
\"看。\"苏瑶突然指向远方。
许墨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晨雾中，机械军团的影子正在撤退，留下满地残骸。
但更远处的地平线，有一片异样的暗红正在聚集，像被血浸透的云。
\"那是什么？\"苏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许墨没说话。
他摸了摸战术刀的红绳，感受着苏瑶掌心的温度。
风还在吹，带着焦糊味和泥土的腥气，吹得两人的衣角猎猎作响。
新的晨光里，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投在满地狼藉的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