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断剑重铸
墨喉骨爆发的七色强光还在视网膜上灼烧，陆沉却突然坠入绝对的黑暗。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两半——一半浸泡在命书尖锐的警报声中，另一半正被某种粘稠的黑暗吞噬。
\"警告！宿主意识完整度跌破临界值！\"命书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建议立即启动应急协议——\"
陆沉用犬齿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混沌代码喷涌而出。他看见自己的血珠在虚空中凝结成微型十二面体，每个切面都倒映着不同的记忆碎片——第九代天道弃子被秩序锁链绞杀的画面、玄机子修补规则时指尖迸发的金色裂纹、苏离身体表面蠕动的克系触须......
\"修补匠命格正在被反向污染！\"命书的声音突然被拉长成金属摩擦声，\"那个疯女人把自己变成了命格病毒培养皿！\"
陆沉突然抓住漂浮在空中的一颗血晶。晶体在他掌心碎裂，释放出无数细如发丝的红色代码。\"闭嘴，给我计算最优解。\"他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火烤过，\"用你那个号称能模拟九万种可能性的破算法。\"
黑暗中有齿轮咬合的声音。
三秒后，命书的回复让陆沉瞳孔骤缩：\"存活率0.03%的方案倒是有个——把我拆解成基础代码，植入所有正在崩溃的命格。\"它停顿了半秒，电子音突然轻快起来，\"相当于给每个命格都装上微型编辑器，虽然我会死得很彻底就是了。\"
陆沉指节发白。他看见墨的净化领域正在苏离的污染下崩塌，那些空白命格碎片像雪花般消融。更远处，玄机子的秩序锁链已经缠住天道主机三分之一的运算单元。
\"你他妈在开玩笑？\"陆沉突然笑起来，犬齿沾着血丝，\"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看新世界的日出吗？\"
命书在他视网膜上投映出一串跳动的倒计时：\"还有四分十七秒，天道就会完成对你的抹杀程序编译。\"它突然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补充，\"顺便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抗你的命令。\"
陆沉感觉有滚烫的东西划过脸颊。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血泪——在命格实体化的状态下，连情绪都会变成可见的代码流。
\"反向操作。\"他突然抓住漂浮的命书残页，指腹摩挲着上面焦黑的边缘，\"不拆解你，而是把你复制成亿万份。\"犬齿咬破下唇，新鲜血液在空中凝成复杂的拓扑结构，\"每个命格碎片都是你，但每个又都不是完整的你。\"
命书发出尖锐的电流声：\"你疯了？这等于把'命格编辑器'的概念炼成病毒！\"
\"没错。\"陆沉突然咧嘴笑了，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像头濒死的狼，\"既然天道用命格禁锢众生，我们就让每个命格都变成反抗的种子。\"
墨的净化领域突然剧烈震荡。陆沉看见她瘦小的背影在强光中摇晃，那些空白命格正以惊人的速度被苏离的污染吞噬。更可怕的是，玄机子的秩序锁链已经蔓延到天道主机的核心——那里悬浮着代表\"命格大劫\"的倒计时沙漏。
\"执行吧。\"陆沉突然将命书残页按进自己胸口。剧痛中他听见无数齿轮碎裂的声音，仿佛有千万个微型宇宙在体内爆炸，\"这次换我来说——很高兴与你共事，搭档。\"
命书最后的回应被撕碎在数据风暴里。陆沉看见自己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流动的彩色代码。这些代码像有生命般分裂增殖，顺着墨的净化领域、苏离的污染触须、玄机子的秩序锁链疯狂扩散。
整个天道核心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
然后陆沉听见了歌声。
那是亿万命格同时震颤发出的和声，每个音符都是命书代码的变体。苏离的触须突然僵在半空，她美丽的面孔扭曲成惊恐的表情——那些污染性命的命格碎片正在自我编辑，将\"凤凰\"改写为\"凡鸟\"。
更远处，玄机子的秩序锁链寸寸断裂。老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掌心：\"不可能...修补匠命格在拒绝执行？\"
只有墨安静地站在风暴中心。她张开嘴，喉骨深处浮现出微型命格齿轮——那是由纯粹空白构成的漩涡，正在吸收所有溢出的代码。
陆沉感觉自己正在消散。他的左腿已经变成透明数据流，右手指尖不断有彩色代码逸散。但他在笑，笑得像个刚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看啊...\"他对着虚空举起仅剩的右手，那里有枚微弱的蓝光像心跳般闪烁，\"每个命格都亮起来了。\"
天道主机突然发出垂死般的轰鸣。穹顶裂开无数缝隙，露出后面旋转的命格星河——那是九寰命界所有生灵的命运投影，此刻每颗星辰内部都闪烁着相同的蓝色光点。
陆沉最后的意识捕捉到三个画面：苏离在尖叫中化为灰烬，玄机子跪地咳出金色齿轮，墨伸手接住了一枚坠落的蓝色代码碎片。
然后他坠入了光的海洋。
亿万命格的歌声中，有段残缺的电子音格外清晰：\"...重启完成。新纪元协议载入中...\"
黑暗尽头亮起一颗蓝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