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潺潺，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映出一片金红色的波光。程明坐在河岸边的石头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鱼竿。已经三个小时了，一条鱼都没上钩。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他嘟囔着，想起早上被公司裁员的消息，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三十岁的程序员，突然失业，房贷车贷却不会因此停止催缴。
鱼线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打断了程明的思绪。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鱼竿。
\"终于来了！\"他兴奋地喊道，开始收线。但拉力异常沉重，不像是鱼，倒像是勾住了什么大件物品。
随着鱼线一点点收回，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浮出水面。程明眯起眼睛，那东西在夕阳下反射出刺眼的金光。他放下鱼竿，伸手去够那个物体，指尖刚触碰到水面，一阵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手指窜上脊背。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但还是咬牙抓住了那个物体，用力拽上岸来。
那是一个金镯子，约两指宽，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程明用袖子擦去上面的水藻和淤泥，发现内侧刻着四个小字：\"永世相随\"。
\"古董？\"程明心跳加速，翻来覆去地检查着。镯子做工精美，不像是现代工艺，但保存得相当完好，只有几处细微的划痕。\"这要是真金的，值不少钱吧？\"
他犹豫了一下，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注意，便将镯子套在了自己的右手腕上。奇怪的是，明明看起来比他手腕粗的镯子，戴上后却严丝合缝，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先带回家再说。\"程明收拾好渔具，心情好了许多。也许今天的霉运终于要结束了。
回家的路上，程明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他。几次回头，街上却空无一人。天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扭曲地映在墙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影子似乎多了一个。
\"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程明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公寓里一片漆黑。程明摸索着打开灯，突然听到厨房传来\"啪\"的一声，像是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谁在那里？\"他警觉地喊道，顺手抄起门边的棒球棍，小心翼翼地走向厨房。
厨房空无一人，但地上确实有一个打碎的玻璃杯，水渍还未干透。程明皱眉，他清楚地记得早上出门前把所有杯子都收好了。
\"可能是猫吧。\"他自言自语，虽然他知道自己根本没养猫。
洗完澡后，程明坐在床上，再次端详手腕上的金镯子。在灯光下，镯子上的花纹更加清晰了——那似乎是一连串扭曲的人形，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当他转动镯子时，那些小人仿佛在移动，表情从平静逐渐变得狰狞。
\"真邪门...\"程明感到一阵不适，想取下镯子，却发现镯子像是焊在了手腕上，纹丝不动。他加大力度，皮肤被扯得生疼，镯子却依然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程明额头渗出冷汗，找来肥皂水涂抹在手腕上，再次尝试。这次镯子稍微滑动了一点，但随即像是咬住了他的皮肉一般，更加牢固地箍在了手腕上。
一阵剧痛袭来，程明低头看去，惊恐地发现镯子边缘渗出了几滴鲜血，而镯子上的花纹似乎变得更加鲜活了，那些小人仿佛在吸食他的血液。
\"见鬼！\"程明猛地甩手，冲进浴室，用冷水冲洗。血液很快被冲走，但当他抬头看向镜子时，镜中的自己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那不是他的表情。
程明踉跄后退，撞在墙上。再看镜子，里面只有自己惊恐的脸。
\"我一定是太累了。\"他喘着粗气，决定先睡一觉，明天再想办法取下这个邪门的镯子。
然而，这一夜注定无眠。
程明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房间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他猛地睁开眼，声音立刻停止。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索性打开床头灯，盯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他站在河边，河水漆黑如墨。一个女人背对着他站在河中央，长发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皮肤上。她缓缓转身，程明看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个金镯子——和他的一模一样。
\"永世相随...\"女人轻声说道，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模糊而扭曲。她抬起手，指向程明，河水突然暴涨，向他涌来。
程明惊叫着醒来，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他奋力挣脱，大口喘息，手腕上的金镯子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镯子有问题！\"程明彻底清醒了，跳下床打开所有灯。他决定立刻处理掉这个邪门的东西。
他找来钳子，试图将镯子夹断。但无论他用多大力气，金属钳口都伤不到镯子分毫，反而他自己的手腕被钳子夹得青紫一片。
\"该死！\"程明愤怒地将钳子扔到一边，转而去找锤子。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浴室里突然传来水龙头打开的声音。
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程明僵在原地，冷汗顺着后背流下。他明明记得睡前关好了所有水龙头。
小心翼翼地走向浴室，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洗手池的水龙头大开着，流出的却不是清水，而是粘稠的黑水，池子里已经积了半池，水面上漂浮着几缕长发。
程明颤抖着伸手关上水龙头，黑水立刻停止了流动。他低头看向池子，水中的倒影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正用空洞的眼睛盯着他。
\"啊！\"程明一拳打碎了镜子，玻璃碎片割伤了他的手，鲜血滴入黑水中，发出\"嗤嗤\"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吸食。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浴室，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必须找人帮忙，必须摆脱这个镯子！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程明开车直奔最近的医院，一路上后视镜里总有一个模糊的白影闪过，但每次他回头查看，后座都空无一人。
急诊室的医生听完程明的描述，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说一个取不下来的镯子？\"
程明伸出右手，医生凑近检查，突然皱起眉头：\"奇怪，皮肤和金属之间几乎没有缝隙，像是...长在一起了。\"
\"能手术取下来吗？\"程明急切地问。
医生摇摇头：\"现在不行，需要先做检查，确定没有感染或其他问题。而且...\"他犹豫了一下，\"你的手腕x光显示，金属似乎有细小的分支延伸进了你的骨骼和血管。\"
程明如坠冰窟：\"什么意思？\"
\"就像树根一样，这镯子似乎...在往你的身体里生长。\"医生推了推眼镜，\"我从医二十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建议你明天去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走出医院，天已微亮。程明坐在车里，盯着手腕上的镯子。阳光下，那些小人花纹似乎在对他狞笑。他想起昨晚的噩梦，想起水中倒影的女人，想起镯子上\"永世相随\"的刻字。
\"这不是古董...\"程明喃喃自语，\"这是某种诅咒。\"
他决定去找朋友李强帮忙。李强是个民俗学研究者，也许知道些什么。
李强的公寓堆满了各种古籍和古怪的收藏品。听完程明的遭遇，他严肃地检查了镯子，然后翻出一本发黄的旧书。
\"这上面的花纹...是某种古老的束缚咒。\"李强指着书上一幅相似的图案，\"传说有些怨气极重的亡魂，会将自己的怨念附着在贴身物品上，寻找替身。\"
\"替身？\"程明声音发抖。
\"就是代替她继续受苦的人。\"李强翻到另一页，\"你看这个案例，三十年前有个富商女儿投河自尽，死前诅咒所有佩戴她首饰的人。后来几个捡到她首饰的人，都离奇死亡或失踪了。\"
程明想起梦中河里的女人：\"她...她叫什么名字？\"
李强查找记录：\"林素心。死时二十二岁，据说是因为被爱人背叛而轻生。\"
程明突然感到手腕一阵剧痛，低头看去，金镯子上的花纹正在蠕动，那些小人似乎正在挣扎着要爬出来。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细线，正沿着血管向上蔓延。
\"你必须找到她的尸体，归还镯子，并解开她的怨念。\"李强严肃地说，\"否则...\"
\"否则怎样？\"程明声音嘶哑。
\"否则七天后，你就会完全变成她。\"李强指着书上最后一行字，\"永世相随，意思是她的灵魂会依附在你身上，而你的灵魂...将代替她永远困在河底。\"
回家的路上，程明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对劲。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睛下方出现了诡异的青黑色，像是长期浸泡在水中的人。更可怕的是，他的头发开始不正常地生长，一夜之间长了近十厘米，而且变得异常柔顺黑亮——就像梦中那个女人。
当晚，程明再次梦见自己站在河边。这次，那个女人就站在他面前，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充满怨恨的眼睛。
\"为什么抛弃我？\"她质问，声音不再是水下的模糊，而是清晰得可怕，\"你说过永世相随...\"
程明想辩解自己不是她等待的人，却发不出声音。女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金镯子变得滚烫。
\"现在...轮到你了。\"她狞笑着，用力一拉，程明跌入漆黑的河水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灌入他的口鼻，无数水草般的长发缠绕住他的四肢，将他拖向河底。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程明看到河底堆满了白骨，每个骷髅的手腕上，都戴着一个金镯子。
程明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水已经没过了他的口鼻。他挣扎着坐起，呛出几口带着腥味的水——那味道和梦中河水的味道一模一样。
浴室的镜子上，用血迹写着几个大字：\"还有三天\"。
程明颤抖着爬出浴缸，看向自己的手腕。金镯子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是吸饱了鲜血。而那些黑色细线，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肘部。
他必须尽快找到林素心的尸体。但问题是——那条河很长，而且据说她投河后尸体从未被找到。
程明突然想起什么，冲进书房打开电脑。搜索\"林素心\"、\"投河\"、\"三十年前\"等关键词后，一则旧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富商之女投河自尽，疑为情所困》。
新闻配图中，林素心手腕上戴着的，正是他现在摘不下来的那个金镯子。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他放大图片时，发现林素心的脸——和他现在镜中的样子，越来越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