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微微皱眉,抬手轻轻拭去苏月额头的汗珠,“……我的头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快擦擦汗水,不然要感冒了,医生说怀孕……”感冒不能吃药。
谁知,没等傅深说完,苏月眼眶泛红,猛地一把抱住他的脑袋,紧紧拥进怀里。
傅深毫无防备,突然被苏月抱在胸前,呼吸一滞,闷得透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苏月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不要动。”
傅深闻言,手上还拿着毛巾,动作顿住,静静等苏月缓过来。
他心想,铁定是做了很恐怖的梦,不然她不会现在,像是失去心智一样。
等傅深感觉自己的寸头上,连串地滴水,那是苏月的眼泪。
他眉头紧皱,不顾苏月的阻拦,用力挣脱她死死抱着自己脑袋的双手。
他力气大,苏月的力气也大。
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苏月的怀里出来。
当看到苏月满脸泪痕,他的心猛地揪紧。
他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毛巾扔到一边去,抬手给苏月擦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
“怎么哭了?是不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了,不要怕,那都是假的。”
傅深帮苏月擦眼泪时,她已经渐渐清醒过来。
看到傅深一脸惊慌失措,一边帮她擦眼泪。
苏月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伸手拿起被傅深扔到一边的毛巾,擦了擦脸。
随后,苏月双手紧紧抱着傅深的腰,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是做噩梦了,我梦到你被红卫兵用锄头打死了……就那天,在江淮东家里。”
她原本已经慢慢忘记上辈子,傅深被打的那一幕。
睡前跟肚子里的孩子,提了一嘴。
没想到,在梦里再次呈现。
傅深微微一怔,轻轻拍着苏月的背,“那是梦,我怎么会被红卫兵打死,江淮东被打,都没死,我被你救了,更不会死。”
苏月知道不能把实情一股脑全说出来,但还是想借着梦境,慢慢将这件事讲出来。
他们刚见面那天,她暂时接受不了上辈子的痛苦。
只跟傅深说,两人发生亲密关系后,后面的事没有了。
现在她和傅深有了共同的孩子,心境也改变了许多。
“我知道,但梦里像真的发生过一样,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发生亲密关系后,后面的事没有了,现在我做的这个梦,它是完整的。”
“梦里我没有救到你,我和你一起喝了鸡蛋汤,你很快就晕倒了,我那碗鸡蛋汤没有下迷药,没有晕,江淮东看到你没有任何反应,他就锁我们俩在房间里,后面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不久后,红卫兵撞门进来,把你拉出去用锄头,木棍打,痛苦的喊叫着,我出去刚好看到红卫兵举起锄头……”
苏月说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傅深低头,心疼地看着苏月,赶紧打断说:“后面的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苏月深呼吸一口气,摇头,“不,我要说,你被打死后,红卫兵走了,江淮东母子俩带着村里的人来了,他们都听信江淮东的言语,说你在部队总说不堪入耳的话,说我勾引你,没过两天,部队的人来处理你的事,其实就是把你抬到山上埋了,江淮东什么事都没有,离开了家乡。”
苏月把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来,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傅深就不一样了,心里觉得自己死得有点冤,但梦里为什么只说关于他的事。
他眉头轻蹙,开口问道:“后来的你怎么样?”
在那种情况下,一个女同志没了清白,他不在了,没有人会愿意娶这样的女同志。
甚至还会遭受世人谴责,辱骂,她的处境,又该有多难。
这是他无法想象的。
苏月一愣,语气平淡:“后来的我,就那样呗,和江淮东退婚了,一个人过了一生。”
傅深双手抓着苏月的肩膀,苏月抬起头看他。
傅深双眸紧紧盯着苏月的眼睛,“不可能是这样的,月月,不要骗我,把你的事也说出来,好不好。”
听到梦里的经历,他也变得有些固执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苏月说的,和现实发生有些出入。
他喝了江母煮的鸡蛋汤,没有力气,全身燥热,却是真的。
他又怎么会,不想知道苏月在梦里,后来怎么样了。
而她偏偏,在说他死后,一句都不提关于她的事。
苏月看着傅深说,“都是梦,不用那么较真,只要你知道江淮东最后的结局就可以了。”
傅深:“江淮东的结局不用猜,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只想知道你的。”
苏月摇头,“这你就说错了,梦里江淮东事事顺利,要是他一辈子不回村,到最后也能安享晚年,可惜,他不但回了村,还是一个警卫员都不带,让一个老人得了手,也不知道那个老人家,和江淮东有什么仇,狠狠割他的脖子,那鲜血喷得好远呢。”
傅深眉头紧皱,“部队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江淮东,我在他家没了,他们难道一点都不怀疑,我的家人也没有来吗?”
苏月耸耸肩:“可能梦里的江淮东有主角光环吧,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能轻易脱身……你的家人,没有看到他们来。”
说完,她轻瞥一眼傅深,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说起家人。
傅深没有错过苏月的那一眼,他叹口气,将苏月拥进怀里。
“我和家里人的关系不是很好也不亲,他们不来也正常。”
苏月抬头看着傅深,好奇问道:“怎么个不亲法?”
傅深沉思片刻,声音带着一丝怅惘:“我娘还没生我弟弟妹妹的时候,我什么事都不用做,爹娘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先紧着我,四岁那年,弟弟出生了,家里什么活都要我做,洗衣做饭,喂鸡……。”
苏月瞪大双眼,满是心疼:“你四岁就要做这些活。”
比她还要苦,她四岁至少有爹在。
傅深苦笑着点点头:“是啊,从此也再没有吃过饱饭,直到村里吃起大锅饭,我才知道吃饱饭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十五岁,我偷偷报名参了军,年纪故意报大了两年,选上后,村支书帮我做掩护,不然,我都离不开村子。”
从他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爹娘不喜欢他。
两个弟弟妹妹是双胞胎,爹娘要去地里干活,他在家看着。
要是爹娘回来,看到弟弟妹妹在哭,就会说是他打的。
他说是饿了,他们不会相信,最后罚他一天不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