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驿暖
寿春驿站的皂角树刚抽出新绿时,旁边的补给站终于揭了木匾。匾上“寿春补给站”五个字是秦斩亲自写的,墨色沉实,框着一圈浅红的漆,在春日的阳光下看着格外精神。
补给站的门是两扇对开的榆木门,推开时会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进门左手边是粮水区,粗陶缸里盛着过滤过的井水,缸沿搭着竹瓢,旁边的货架上码着袋装的粟米、麦饼,还有用油纸包好的酱肉——那是秦斩特意让人从寿春城里的酱坊订的,给赶路人垫肚子用。右手边是工具和药品区,锄头、镰刀、麻绳挂在墙上,下面的木柜里摆着草药包、麻布绷带,最上层还放着几个修补牛车的木楔子和铁钉子。正中间留着宽宽的过道,地上铺着青石板,扫得一尘不染。
老周正蹲在货架前整理麦饼,听见门响,抬头就看见王二赶着牛车停在门口。王二是个货郎,常年推着独轮车走街串巷,最近添了头老牛,改赶牛车了。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褐,裤脚沾着泥点,一进门就直往粮水区走,伸手拿起一袋粟米,手指捻了粒米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下子亮了。
“周老哥,这米是新收的吧?嚼着有劲儿!”王二嗓门大,一开口就把补给站里的安静打破了。老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麦麸,笑着点头:“是去年秋里长沙郡的新米,秦将军特意让人调过来的,给过往的人填肚子。”
王二把米袋放回货架,又拿起一包麦饼,凑到鼻尖闻了闻,香得他咽了口唾沫。“以前啊,我从庐江赶去寿春城,就怕半道上粮食不够。有回走到这驿站旁,兜里就剩半块干硬的饼,啃得牙都酸了,只能饿着肚子赶夜路。”他指了指门外的老牛,“这老伙计也跟着遭罪,只能啃路边的野草。现在有了这补给站,可真是救了急了!”
老周刚要接话,就看见秦斩从后门走进来。秦斩穿着常服,腰间系着块墨玉,没戴盔甲,看着比平时温和些。他刚去驿站查了驿卒的排班,顺路过来看看补给站的情况。听见王二的话,秦斩停下脚步,笑着问:“这补给站的物资还够方便?有没有缺的东西?”
王二见了秦斩,赶紧放下麦饼,拱手道:“秦将军!啥都不缺!有米有饼有井水,还有修补车子的工具,比家里都全乎!我刚才看那墙角还有喂马的豆饼,下回我再过来,给老伙计也添点粮!”
秦斩点点头,目光扫过货架上的物资。就在这时,他眼前浮现出一行淡蓝色的字——系统“驿站补给”提示:“在各郡驿站增设补给站,可满足商队、驿卒的物资需求,通行效率提升40%。”这提示秦斩早已习惯,自从他到楚地任职,这系统便时常给出民生相关的建议,先前的河堤巡守、乡村医点,都是照着提示一步步落实的。
“老周,”秦斩转头对老周说,“把补给站的物资清单抄几份,贴在门口和驿站的墙上。米、饼、水的价钱,还有能借的工具,都写清楚,让过往的人一看就明白。”
老周应了声“好”,转身去里屋拿纸笔。王二在旁边听得真切,又道:“将军考虑得真周到!这样咱们就不用来回问了,省事儿!”他掏出几枚秦半两,买了两袋粟米、一包麦饼,还特意要了一小袋豆饼,小心地揣进怀里,“我这就去寿春城送货,回来还走这儿过!”说着,他赶着牛车离开了,车轮碾过青石板,留下一串“咕噜咕噜”的声响。
秦斩站在补给站里,看着货架上整齐的物资,心里踏实了些。楚地多水多山,商队、驿卒赶路不易,尤其是逢着雨天,路难走,物资接济不上,常常要滞留好几天。这补给站要是能管好,确实能解不少人的急。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马蹄声。驿卒小李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驿马走了进来,那马脖子上挂着驿铃,还在“叮铃”作响。小李是寿春驿站的驿卒,每天要往庐江送两趟信,来回近百里路。他刚送完一趟信回来,马鼻子里还喘着粗气,身上的驿服都被汗浸湿了。
“周老哥,给我来两斤豆饼!”小李一边擦汗一边喊,眼睛直往马料区瞅。老周赶紧从货架上取下一袋豆饼,递了过去。小李接过豆饼,走到驿站旁的马槽边,撕开袋子,把豆饼倒了进去。那枣红马立刻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尾巴还轻轻甩了甩,像是在道谢。
小李蹲在马槽边,摸着马的脖子,对秦斩说:“将军,您是不知道,以前咱们驿马赶路,全靠出发时带的草料。要是遇上送信耽误了,马就只能饿着。有回我去庐江,半道上遇到暴雨,路断了,马饿了一天,差点没力气往回走。现在有了补给站,不管走多远,都能给马添上粮,它跑起来也更有力气了!”
秦斩看着那匹吃得正香的驿马,又看了看小李脸上的笑容,眼前的系统提示再次亮起:“楚地驿站补给网络形成,商队滞留率下降80%,驿马使用寿命延长,解锁‘补给站管理’模板。”他伸手摸了摸驿马的耳朵,那马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眼睛里满是灵气。
“小李,”秦斩说,“以后你送信回来,要是马累了,就多在这儿歇会儿,补给站里有井水,也能给马饮点凉的。”小李连忙点头:“谢将军!有您这话,我和这老伙计都自在多了!”
太阳渐渐西斜,把补给站的影子拉得很长。老周已经把物资清单贴在了门口,几个路过的行商凑在清单前看,时不时点头议论。秦斩帮着老周把最后一袋粟米摆上货架,又检查了一遍药品柜里的草药——甘草、柴胡都还够,就是麻布绷带剩得不多了,他记在心里,打算明天让人从医署调些过来。
“将军,您先回吧,这儿有我呢。”老周说,“我今晚就在补给站守着,要是有晚来的赶路人,也能给他们添点粮。”秦斩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确实不早了,便点了点头:“夜里注意安全,有事儿就去驿站叫人。”
秦斩走出补给站时,正好遇上一队商队。商队的首领赵掌柜骑着一匹白马,身后跟着五辆牛车,车上装着寿春织坊的丝绸,要运往咸阳。赵掌柜看见秦斩,赶紧翻身下马,拱手道:“秦将军!这补给站可真是及时雨啊!我们昨天从庐江过来,半道上牛车上的水袋破了,正愁没水喝,就看见这补给站,赶紧添了水,还买了些麦饼,不然今天都赶不到寿春!”
秦斩笑着说:“赵掌柜客气了,这补给站本就是为你们这些赶路人建的。路上要是缺什么,就来这儿取,价钱都公道。”赵掌柜连连道谢,又让人去补给站买了些水和麦饼,才赶着商队往寿春城去。
夜幕降临,寿春驿站旁的补给站亮起了灯。一盏油灯挂在门口的屋檐下,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门前的青石板,也照亮了过往行人的路。老周坐在补给站里,一边整理台账,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偶尔有晚归的行商路过,推开门问有没有吃的,老周就起身给他们拿麦饼、倒井水,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暖和。
快到子时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的伙计背着个包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掌柜的,有……有没有止血的草药?我家掌柜的赶车时摔了,腿上流了好多血!”
老周赶紧放下台账,从药品柜里拿出一包止血的草药和一卷麻布绷带,递给那伙计:“这草药敷在伤口上,绷带缠紧点,能止血。你家掌柜的在哪儿?要不要帮忙?”
“就在前面的路口!”伙计接过草药和绷带,感激地说,“谢谢您掌柜的!我这就去给我家掌柜的敷药!”说着,他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老周看着他的背影,拿起一盏马灯追了出去:“等等!拿着灯,夜里路黑!”
伙计接过马灯,眼眶都红了,哽咽着说了声“谢谢”,才消失在夜色里。老周站在门口,看着马灯的光亮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慢慢走回补给站。他重新点燃油灯,坐在桌前,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今天一天,补给站卖了三十斤粟米、二十包麦饼,还借出去五把镰刀、两卷绷带,来的人都说好,这就够了。
窗外的皂角树在夜色中轻轻摇晃,偶尔有几声虫鸣传来。补给站的灯光亮了一夜,像一颗温暖的星,挂在寿春驿站旁。天快亮的时候,老周听见门外传来牛车的声音,抬头一看,是昨天那个受伤的掌柜,被伙计扶着,慢慢走了进来。
“掌柜的,您腿好些了吗?”老周赶紧起身问。那掌柜的脸上带着笑容,拱手道:“好多了!多亏了您的草药和绷带,血早就止住了。我这是特意来谢谢您,还把马灯和绷带还回来。”说着,他让伙计拿出几枚秦半两,“这是草药和马灯的钱,您收下。”
老周推辞道:“草药没几个钱,马灯也是借您用的,不用给钱。您要是不嫌弃,就再拿点麦饼路上吃。”那掌柜的实在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麦饼,又再三道谢,才赶着牛车离开了。
太阳慢慢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补给站的木匾上,“寿春补给站”五个字愈发清晰。老周打开门,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忙碌。不一会儿,王二赶着牛车来了,老远就喊:“周老哥,我来买豆饼!今天要去庐江送货,给老伙计多添点粮!”
老周笑着应道:“来啦!豆饼刚晒好,还香着呢!”
补给站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驿卒小李牵着驿马来添豆饼,行商们来买水和麦饼,还有当地的百姓来借镰刀——春耕要到了,家里的镰刀坏了,先借着用用。老周忙前忙后,脸上却始终带着笑。
秦斩路过补给站时,看见里面热闹的景象,也忍不住笑了。他走进来,看着货架上满满的物资,看着人们脸上的笑容,眼前的系统提示又一次亮起:“补给站运营良好,民生满意度提升30%,建议增设‘马匹护理区’,进一步提升驿马健康率。”
秦斩点点头,对老周说:“老周,咱们在补给站旁边再搭个棚子,专门给马添料、饮水,再备些马蹄铁和修马掌的工具,你看怎么样?”老周眼睛一亮:“太好了!这样驿卒和商队的马就更方便了!”
阳光透过补给站的窗户,照在秦斩的脸上,也照在货架上的粟米、麦饼上,照在墙上挂着的镰刀、绷带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说话的声音、赶车的声音、马蹄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成了寿春驿站旁最温暖的声音。
补给站的灯光,昨夜亮了一夜,今夜还会亮下去。它照亮了赶路人的路,也温暖了他们的心。而这温暖,会像春天的种子,在楚地的每一个驿站旁,慢慢生根、发芽,长成一片茂密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