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景，你错怪文姝了。”沈观驰说道。
“我错怪她什么了？如果不是她丢掉那支药剂，我又何必沉睡这么多年？”
谢文姝无奈叹了口气，“你只知道那支药剂暂时打败了金雕，却不知道，最后是雄性海东青跟雌性金雕同归于尽了，才换来剩下的人最后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那支药剂只是短暂起到了作用？”
“那个药剂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比我们都清楚吗？”
如果是研究到位的药剂，又何必还要偷偷摸摸做实验？
姚怡景不理解，“那个药剂不是有作用吗？我姑姑的研究，一定没问题的。”
“姚千雪前辈的研究跟白家的研究，一直都是两个方向，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又怎么会是一样的呢？”
“所以，最后那些注射了药剂的人，都怎样了？”姚怡景终于问到了重点。
“药剂失效后，他们全都暴毙而亡了。”而且死状凄惨。
强化药剂是把不属于人体该有的正常身体素质，强行赋予一个人，相当于把一个强大无数倍的人塞进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药剂失效后，也没有补救的药剂，不像现在的进化药剂，有雪线草可以解决这一点。
那些队友像一个个超胖的人瞬间减肥到极致，身上的皮和骨头全都兜不住肌肉和器官，最后在剧痛中死去。
“如果你用了那支药剂，才真是必死无疑，我根本没有机会将你带回基地，你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的孩子。”
姚怡景在思考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一边觉得合理，一边又在怀疑。
如果这就是真相，那她沉睡这二十多年的虚无，她所有能将人折磨疯的负面情绪，该往哪里放？
“好，那我问你，那只海东青的幼崽，也可以说是我用命换来的吧？为什么，却成了你孩子的坐骑？”
沈观驰听到这个问题有些羞愧，按理说，玉白当年留给沈流汐最为合适，但最后还是被他送给了自己孩子。
“这事我确实有私心，那时候流汐还小，基地开展驯养异兽的计划才刚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有经验。”
“我想着先将玉白当成普通宠物去驯养，让它跟人类建立基本的情感连接，再进行训练，可能会事半功倍。”
“我选择了自己的孩子，因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流汐长大。”
“这件事情，你可以怪我，但玉白现在跟小川有了断不开的连接，没办法转赠给流汐了。”
玉白刚到基地的时候，也是受了一些罪的。
为了更好地研究飞禽异兽的基因，玉白很小的时候在空中基地的实验室里待过很长时间。
海东青是一种极端耐寒的生物，但玉白某些基因被改来改去，变得跟一个人一样，对环境的变化很敏感。
它不能耐极寒，也不能耐高热，只能在温度适宜的环境里，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沈云川那时候还小，空中基地做的很多事，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跟玉白的相处，一开始是极度不顺利的。
一切的开头都是最难的，不像现在，想要驯服一只异兽，是如此轻而易举。
沈云川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终于跟玉白成为一对彼此不能分离的搭档。
由此可见，不管什么生物，心理上的创伤，都是最难治愈的。
空中基地也是走了这么多弯路，才在如今取得如此成就。
姚怡景听完后大笑，“就当时局如此，你没办法左右好了，那我问你，现在，我的丈夫被人杀了，你作为他的大哥，会帮他报仇吗？”
沈观驰和谢文姝都沉默了一下，不敢回答。
说会，但他们其实不会，沈必先的死是他自己的归宿，一匹自己要奔向悬崖的马，别人是勒不住缰绳的。
说不会，又会刺激到姚怡景。
“你们不说话？你们也参与了他的死亡，对吗？你们对自己的亲人，见死不救，甚至盼着他死，对吗？”
“母亲！”沈流汐听不下去了，“跟伯父伯母无关，他们也是受害者，父亲还差点杀了他们。”
“那为什么他们还好好地站在这里？为什么死的却是你父亲？流汐，死的可是你爸爸，你竟然还要帮凶手说话？”
姚怡景感觉心脏处气血翻涌，为什么一觉醒来，全世界都在自己的对立面？
就连自己的儿子，也在帮着别人说话？
“母亲，你是太害怕了，对不对？你跟我走，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沈流汐朝姚怡景伸出手，并慢慢向她走去。
“不，我不会跟你走的。”
“白家的人，我已经杀得一个不剩，我干掉了人类基地势力最强大的一个家族，我要顶替他们。”
“现在，谁要拦我，我就杀谁！”
谢文姝心痛地看着她，“怡景，你也要走必先的路吗？”
“我不是要走他的路，我走的是自己的路，谁都拦不住我。”
她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然当初怎么会和沈必先成为夫妻？
只不过，两人实现目标的方式和路径不一样罢了。
“看看这周围，你的路就是要毁掉一切吗？”
曾经繁华的基地，已经变成半片废墟，人们不敢出门，快要食不果腹。
这也是她曾经长大和生活的地方啊！
人类还没夺回生存的土地，却要在仅剩不多的家里，互相猜忌、残害、毁灭。
“你不要再说大话了，进化药剂已面世，这是我丈夫的研究，我自会替他带人类走向新的高度。”
“而现在，我必须要清除所有障碍！”
谢文姝流下了眼泪，“怡景，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你还有孩子啊！”
“哈哈哈哈哈。”姚怡景大笑，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二十年前，家破人亡的不是你；沉睡了二十年多年，醒来却要当实验工具的不是你；好不容易醒来，连一面都来不及见到就失去丈夫的，也不是你！”
“谢文姝，沈观驰，你们到底有什么资格来告诉我该做什么？”
姚怡景气血翻涌，周围的枝网感受到她的情绪，也开始不稳定。
地震又开始发生。
“母亲！”
沈流汐的声音被吞没在地震的轰隆声中，脚下裂开的土地，直接将三人吸入了深渊。
姚怡景口吐鲜血，珙桐的力量，她现在根本无法完全掌控，强行使用，只会两败俱伤。
突然，漫天枝条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像有人突然按了暂停键。
一个声音悠悠从外围传过来，音量不大，却异常清晰。
“想报仇，找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