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两百骑战马同时停下,西北侯徐猎双目寒光闪烁,死死地盯着厉宁。
“大周庆中郎厉宁见过西北侯!”厉宁将手中的复合弓交给了厉青,对着徐猎微微行礼。
先兵后礼。
规矩还是要讲的,不能让对方挑出毛病。
而厉宁故意将自己庆中郎的身份说出来,是要提醒徐猎,我厉宁乃是大周的官员,皇帝钦点的!
别管官大官小,即便你徐猎是整个大周最强大的诸侯,我厉宁见你也不用行跪拜之礼。
徐猎上下打量了厉宁几眼。
“原来你就是厉家现在唯一的儿郎?厉大将军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一句话就剑拔弩张。
首先是威胁,故意说出了厉家只有厉宁这一点血脉,让厉宁珍惜自己这条命。
其次点出厉长生就算再强势,终究是老了。
厉宁嘴角带笑:“托侯爷的福,我爷爷身体很好,至少随着大军星夜奔袭至西北没什么问题。”
徐猎眼神骤然一凝。
他看不透面前的厉宁到底是真没脑子还是故意为之。
奔袭到西北做什么?
一点面子都不留吗?赤裸裸地靠着自己后面的军方势力反威胁西北侯。
徐猎双眼微眯,看向了地上的马德:“废物!还不退下!”
“侯爷……”
“滚!”
马德就要推开魏血鹰的长刀起身。
“慢着!”
厉宁声音有些冰冷:“侯爷,他刚刚要杀我!我乃是陛下钦点的官员,是此行的皇家使者,某种程度上,我就代表了大周的皇室。”
“这位将军不会是不敬陛下吧?”
马德满脸恨意地看着厉宁。
徐猎咬了咬牙:“好,厉使者既然都如此说了,本侯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来人,带下去领二十军棍!”
立刻有士兵将马德带了下去。
厉宁高声道:“侯爷公正廉明,厉宁佩服。”
“只佩服不行!”徐猎的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我且问你,那面旗是不是你烧的?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徐猎想说那意味着向西北宣战!
而厉宁却是抢先道:“意味着我帮了侯爷一次。”
徐猎竟然有些懵,甚至被气得发笑。
“帮我?本侯倒要听听你是如何帮我的?”
厉宁从马车之上跳了下来,来到了徐猎的马前,抬头看着马上的徐猎:“侯爷,要不要下来说?有些话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透。”
“大胆——”
一个将领怒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好好认识认识自己是什么身份!也配让我们侯爷下马吗?”
厉宁也不恼怒。
然后缓缓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金牌。
金牌的正面是一个“秦”字。
背面雕刻着一条象征着大周天子的金龙!
“要不将军替我撒泡尿,照照这令牌上雕刻的龙到底是四爪还是五爪!”
全场惊呼。
徐猎更是眼神不断闪烁变幻。
是大周天子令!
凡大周境内的臣民,见令牌如见大周皇帝,需行跪拜之礼!
这是离开昊京城的时候秦耀阳赐给秦凰的,或者也不能说是赐,是秦凰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来的!
整个大周谁不知道西北侯有不臣之心,所以文武百官自然会同意秦凰带一枚救命的天子令。
秦耀阳也不好不给。
离开墨水城的时候,秦凰又将这枚令牌给了厉宁。
刚刚说话的将军顿时脸色惨白,侮辱天子令,这是要杀头的。
“还不退下!”
徐猎只是轻描淡写地让那个将军退了下去,厉宁也不揭穿,又收回了天子令。
“侯爷,现在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徐猎冷笑了两声,但却是翻身下马。
厉宁已经走到了一边,徐猎来到了厉宁身后:“说实话,你真的让我很惊讶,我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大周第一纨绔,竟然如此有胆魄。”
“侯爷过奖了,也许不是有胆魄,是纨绔之人本就是莽夫。”
徐猎冷哼一声:“说吧,今日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烧旗的理由,这个城你还是进不去!”
厉宁低声问:“侯爷,您的徐字旗多大啊?”
徐猎闻言脸色骤变。
厉宁却是继续道:“依我看,你该去杀了那个给你制旗的人,他将你的旗绣得太大了,大过我在昊京城见过的每一面龙旗!”
徐猎猛然看向了厉宁。
厉宁淡淡一笑:“侯爷,你说我是不是帮了你?”
徐猎盯着厉宁,四目相对,久久不语。
“大开城门,迎接昊京使者进落霞城!”
……
半个时辰之后。
厉宁已经来到了侯府大殿之上,这里的豪华程度已经不输皇宫了。
西北侯在这里和土皇帝确实没有什么两样。
这座大殿已经不能说是一个诸侯家中的大堂了。
只比皇宫大殿小了一圈。
规模之大,绝对能比得上一些小国。
此刻两侧站着文臣武将,就像是上朝一般,而徐猎则是端坐在最上方,如同一位俯瞰天下的君王。
“厉使者,此行本侯得到的消息是公主殿下带队,为何最后却只有你自己来到了落霞城啊?”
大殿之上的一个武将道:“就是,派你一个小小的庆中郎来我们落霞城,莫不是公主殿下瞧不起我们西北军?”
“还是说公主殿下觉得我们西北军只配你这样一个闲职官员来慰劳?”
厉宁轻笑:“这位将军心胸过于狭隘了。”
“你说什么?”那将军怒问。
“我说你小心眼啊!”厉宁反呛道:“有这个时间不如琢磨一下如何清除西北匪患。”
“我一路走来,西北的百姓都要吃不上饭了,将军却还在想着自己的脸面,当你饿得连树皮都没得啃的时候,路上的屎你都想尝尝咸淡。”
那将军闻言大怒:“好你个厉宁,今日我……”
“住口!”西北侯猛然一拍桌子。
下方顿时安静了下来。
随后徐猎看向了厉宁:“大周皇城出来的使者,说话如此粗鄙吗?还不如我们这些镇守边疆的粗人?”
厉宁微微躬身:“侯爷莫怪,我是个纨绔子弟,三世祖,从小粗鄙惯了,还请侯爷见谅。”
“但是话糙理不糙,我这一路而来,所见所闻当真是大开眼界啊。”
“我没想到西北的百姓竟然活得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