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节,有别于大周庆。
大周庆乃是大周朝独有的,而全天下都要过月夕节。
过了月夕节,便要入冬了。
昊京城大街之上,户户张灯结彩,一片祥和喜悦。
横穿整个昊京城的天河之内,此刻已经停满了花船,大多都是各个富商出钱修建的,这其中最惹人眼球的就是各大青楼乐坊的花船。
可以用争奇斗艳来形容。
每一个青楼之中都会有一个招牌,也就是花魁。
而月夕节,各大花魁都会登船献舞,怎么能不让人期待呢?
过去几年,云雨楼的花船一向是最大的,萤火儿也是因此而走红的。
但是今年,云雨楼改头换面,成了洗浴中心。
厉宁也懒得花时间搞什么花船。
主要他嫌费钱。
除了花船之外,还有其他很多游船一同游河观灯。
在诸多船只之中,嫡公主秦凰的船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不起眼。
“这艘?”厉宁背着火药,抱着路上陪秦凰逛街时买的的瓜果梨桃,就像是一个小侍卫。
“怎么?嫌我这船小啊?”
“哪有。”厉宁只想早点回去,将火药收好,这么背在身上,不说容易暴露,关键太危险了吧!
今夜是灯会。
万一哪一个调皮小子把花灯扔上了船,那就点了天灯了。
到时候秦凰就真的升天变凤凰了。
走进船舱,厉宁将那些火药放在安稳的位置,这才问秦凰:“你不是说还有一个男人,怎么不见他?”
秦凰轻笑:“不如你来猜猜是谁好了。”
厉宁脸色骤然一变。
不会是皇帝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屏风之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凰妹,不要再闹了,今夜谈正事要紧,厉宁贤弟,请到里面来。”
厉宁眉头微皱。
听声音是大皇孙秦鸿。
大周四大皇孙之中,老四最没有存在感,而老二老三厉宁都接触得比较多,唯独这个最为正常的老大。
厉宁和他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今日为何约自己来此啊?
厉宁忽然想到了秦凰和秦鸿的关系,他们是一个娘生的。
难不成……
老大想要皇位,此次是来拉拢厉家的。
这些年几个皇孙之间的确是明争暗斗,朝中的大臣基本都已经站好了队伍,唯有厉长生和白山岳。
这一武一文两位最重要的大臣没有明确站队。
得了白山岳,便相当于得到了大周三分之二的文臣支持。
而得到了厉长生的支持,几乎是相当于掌握了军权。
一旦厉长生最后支持谁,那这个皇位基本就是板上钉钉了,所以很早之前厉长生就宣布过,厉家只忠诚于大周皇帝,绝对不会参与储君之争。
换句话说,你们谁当上皇帝我都效忠,但是在当上皇帝之前,在老子面前狗屁不是。
也因此,几位皇孙都没有拉拢过厉长生。
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难道今日秦鸿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或者说来一个曲线救国,厉长生不好下手,就从厉宁下手?
厉宁大踏步走进了内舱。
秦鸿已经坐好。
此地较为隐蔽,但三面有窗,倒是也可以看到河两岸的景色。
秦鸿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茶点。
“厉宁见过大殿下。”
“坐。”
秦鸿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边给他对面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既来之,则安之。
厉宁也想看看今日这秦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所以他直接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秦鸿对面,秦凰更是自然,直接挨着厉宁坐了下去。
“往边上挪挪。”
厉宁无语,但还是向着旁边挪了挪位置,此刻看上去好像是未来女婿第一次见老丈人一般。
而这个时候厉宁突然注意到,自己和秦凰面前是小酒杯。
秦鸿面前是个碗!
碗里此刻盛满了酒,闻着味道都已经有些醉意。
“没有提前通知你,便来打扰你们赏灯,是我的不对,我先自罚一碗。”
秦鸿说完一饮而尽。
“过去我对你偏见太深,是我肤浅了,今日算是向你道歉,我再自罚一碗。”
又喝了一碗。
“皇家猎场那次,我没有保住唐将军,是我的无能,这第三碗酒算是向远赴西北的唐白鹿将军赔罪。”
然后秦鸿仰头又干了一碗酒。
厉宁都看呆住了。
这位大殿下干什么?来过瘾来了?
秦凰毕竟是秦鸿的亲妹妹,看着自己亲哥连续喝了三大碗酒,顿时心疼,赶紧碰了厉宁一下,示意厉宁劝一劝。
厉宁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而这个时候,秦鸿的第四碗酒已经倒满了。
刚要端起酒碗,厉宁一把按住了秦鸿的手。
“怎么?”秦鸿与厉宁四目相对。
厉宁憋了半天,终于开口:“你来之前是不是吃饭了啊?”
秦鸿:“……”
厉宁:“喝酒之前你不垫吧一口吗?”
秦凰狠狠地推了厉宁一把:“厉宁!你有病吧?”
厉宁看了看秦鸿,又看向秦凰:“再这么喝下去,他马上就有病了。”
秦鸿闻言大笑:“厉宁,你当真是个极妙的人。”
厉宁却是说道:“殿下,咱们开诚布公吧,今日你让公主约我来此应该不是只来喝酒的吧?饮酒赏月没有这么喝的。”
“厉宁,还有一碗,等这碗酒完了,我再与你说。”
厉宁松开了手。
这第四碗酒秦鸿没喝,而是从窗户倒进了天河水之中。
“天河之水自南向北流,这第四碗酒敬十年前死在浑水河畔的英雄们,希望这碗酒可以顺着水流到浑水河中。”
“让那些不安的亡魂感受到家乡的味道。”
放下酒碗,秦鸿看向厉宁,此刻他脸上已经有些泛红了。
“厉宁,你知道我为什么将酒杯换成了酒碗吗?”
厉宁嘴角下垂:“嗯……显得爷们一点。”
“厉宁!”
秦凰刚要抬手,厉宁却是抓住了秦凰的胳膊,然后看向秦鸿:“殿下……”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秦凰和秦鸿同时瞪大了双眼,再看向厉宁的眼神,已经是惊为天人。
厉宁淡淡一笑。
“殿下是有旧愁?亦或是新恨?醒时不敢说,却想醉梦之时吐露,恕我直言,殿下是在自欺欺人。”
“若今日厉宁也学着殿下痛饮三百杯,那我听到的一切也都不算数了,殿下与我所说的一切自然也做不得数。”
“您说呢?所以厉宁觉得,有些话还是醒时说透比较好。”
秦鸿深吸了一口气。
“厉宁,你当真让我惊叹!既如此,我便直说了,你想过要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