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退出鬼杀队后,你的时间变得空余起来。
加上你克服了阳光,把鬼的特征收起后,你基本与人无疑。
你开始了你的旅行。
鬼不需要太多睡眠,你一天有二十个小时都耗费在行走上。
你走得很慢,而且并不是在人类的城镇中走,而是穿梭在深山老林,沿着脚下并不繁茂的绿草,一点点走过每一片土地。
阳光会透着相叠的树叶撒下斑驳,兔子会偶尔闹出草丛沙沙的声音,有时还会遇见一条清澈的流水,森林里的气息开始慢慢笼罩你,就像之前成为鬼的四百年岁月一般,你又在今天重新回味起它们。
有时你会在一棵树上住下来,白日无所事事地挂在上面,晃荡着腿,或者嚼着花发呆,然后一堆兔子把你包围起来。
你也会把那些请的“魂”放出来透透风,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走,晃荡了两圈后一个个把兔子丢开朝你那边挤。
在舒舒服服挨着睡了一觉后,你从眠娘身上跳下,继续向前走去。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踏足一处人迹罕至、野草肆意生长的地方。
黑夜已经降临,远处的镇妖塔在月色下仿佛镀上一层银光,它已年代久远,殿前的牌匾早就腐蚀看不出字迹,在秋风的吹拂中摇摇欲坠。
你慢慢走着,盯着脚下一簇又一簇的草丛,终于在那最茂密的一簇中,找到油纸伞的一截。
桑皮制成的伞面早已残破消逝,只余几根雕刻粗糙的伞骨支撑,而在那如嶙峋枯枝般的骨架下,是一座小小的坟头。
*
那是昏迷中所梦见的
身高只到你大腿处的幼童,身上单薄而又不合身的衣服,和眼睛一样浓重的红色,在浓稠如墨的夜里,他削瘦的肩头背着行囊,看起来马上就要远行。
乌黑的头发束起,像只心怜的小黑花猫。
他小小的手托起比自己还高的油纸伞,递向你
“你说得家乡的伞,我为你做出来了……今晚我就要出发寺院了,我已经向哥哥告别……你和哥哥………最重要……从经以后,还望保重。”
幼童眯着眼睛对你弯弯笑起来,婴儿肥的脸颊泛起红晕,仿佛身心都被融化的糖浆浇淋一遍,透着甜蜜的气息。
那是你再熟悉不过的,幸福的模样。
下一秒,你的视线陡然逆转,像脑袋被人斩下在空中翻滚几圈后掉在地上,漆黑的刀身划出炽热而又绚丽的火刃,如同黑夜中骤然绽放的焰之花,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你从刀尖开始,顺着刀身上游,看见了猩红浓稠的血液,看见了缓慢消散的火焰,看见了铁画银钩的“恶鬼歼灭”,看见了一双宽大而富有力量的手。
你还看见了,对方不甚在意所淡淡垂眸望下的冷漠红瞳。
仿佛被啃空了内核,只余健康的躯体苟延残喘。
鬓角头发弯弯曲曲,蓬松又毛茸,像只大黑卷猫。
依旧可怜。
*
“话说,祖宗为何不去轮回呢?”
平常的下午,炼狱杏寿郎向对面的初代炎柱好奇问道。
“这个嘛,”年长的灵发出爽朗的笑声,伸手摸摸后代的脑袋,他抬头看着天空,几只鸟儿飞过,带来一场回笼的梦。
“炼狱在等一位好友,那样孤独的人,至少不应该在最后的旅途连个相谈的人都没有。”
*
你拿起那把油纸伞,生机沿着伞柄上涌,嫩绿的枝条从缝隙中钻出,攀爬骨架,相互交织,在波光粼粼的青面上开出浮花。
你看着坟边慢慢聚集起身躯的灵,轻声开口:
“要和我走吗?”
他不语,只飘在你身后,把你契合在他怀中。
于是,你带着你的纪念品,结束了这场故地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