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产屋敷耀哉的尸体也带了回来。
正如他所说,他的身体确实是会帮到你。
藤蔓包裹着蛛丝,缠上四肢关节,如同一具木偶娃娃,身心都由你操控。
你没有取消【伴生花】,源源不断的生机输送让他保持着死时的模样,那副,含着温柔笑意的模样。
心口的刀痕早已不再流血,你把他脏污的衣服褪下,换上紫藤花样的渐变淡紫色剑士服,找小漂亮主公要的日轮刀佩戴腰间,比肩膀长不了一点的墨发被你高高绑起,唇上涂抹口脂,后颈描绘花朵,彻底刻上你的印记。
你为他戴上鸟嘴面具,从此便替你面世人间。
*
“为何不戴上?”
青年指着一枚与他手不符的日轮花札耳饰,外形是红色的太阳,最中间却用珀金墨勾勒出小苍兰花的逶迤,星星碎金点缀花蕊,足以见得制作它的主人有多用心。
可在经过四百年的风烛侵蚀,它早已变得残破不堪,鲜艳的色泽褪去,活像上世纪被妇人少女厌弃的老旧款式,再让人提不起分毫兴趣。
你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看着手里响凯写的话本:“它坏掉了,我不会修。”
你从来不缺装饰品,花钱买的、别人送的、眠娘做的,这么一比较下来,四百年前的耳饰坏就坏了吧,你还有很多更新更巧的,而且你是真的不会修,加上一对也只剩下一枚,实在没什么必要。
“我会修。”他垂下眼,声音轻轻的,“或许你忘了,这对耳饰是我赠予你的。”
夜晚的温度已有些冰凉,一阵风从半掩的窗户闯进,把你案前橘黄的焰光吹得摇摆不定,发黑的阴影打在他鬓角弯曲的发梢,使得原本就色浓的红发更是趋近于墨。
“那谢谢你。”
那几页薄薄的宣纸突然被抽走,过软的材质只是指腹按压就生出褶皱,如同朽木的裂痕,把上面娟秀的小字折得支离破碎。
还没等你说些什么,他就一整个抱了上来,魂没什么重量,手感摸起来也像是一团松松软软的棉花。
他的两条腿盘在你的腰间,手抱着你的脑袋,又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上面,脑袋叠脑袋。
强壮厚实的身体几乎把你捂得严严实实,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刺挠得让你忍不在像只乌龟缩起脖子。
有点窒息了。
你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开你。
没动。
■
存文专号,55-1
■
灯影婆娑,朦胧的光线在墙壁上却只投下你的身影。
你又拍拍他的背,还是没动,你直接把他从你身上撕了下来,一顿拉扯推搡,魂是拽下来了,你也头发炸了衣服乱了。
他依旧一脸平静,带着淡淡的死感,唯有那双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你,仿佛被迫赤脚踩在无波无澜的海面,稍有不慎就会葬死海腹。
你转身离去,回来时将一叠写满字的宣纸丢在他面前。
“念给我听,直到我睡了为止……过去点,你压着我被子了。”
也许生前是剑士的原因,其余几个鬼魂总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室,他又偏要亦步亦趋地跟着你,最后把响凯也赶走了。
你实在懒得看字,那念书这事自然得落到他头上。
你已经躺好闭上眼,半天没等到声音,把脚伸出去在他大腿上碾了又碾,他才终于像扭动发条的玩具一样运作起来。
布满剑茧的虎口钳住你的脚踝塞回被褥,又上前几步替你掖好被角。
什么沉默的妈妈。
“……粗浅的人只觉得她是一朵花,我却说花不如她……”
“她不是稍纵即逝的娇艳色彩,亦不是随风飘散的馥郁芬芳……”
他的声音很好听,和响凯有几分相似,都带着内敛的质感。只是他的声音里少了那份作为创作者亲手缔造出的那份独特波动,显得过于平静了些。
也更加的催鬼入睡了。
你是被憋醒的,一睁眼就发现继国缘一把你塞在他的怀里抱得死紧,难怪喘不过气。
你只是稍微一动男人就蜷缩胳膊,连腿也一起搭了上来,半瞌着眼迷迷糊糊看了你一眼又睡了过去,像只超大型犬蹭着你的脖子撒娇。
你还真喜欢大型的毛茸茸动物。。
好乖好乖。
直到日上三竿不得不起的时候,他又成了主动的那个把睡回笼觉的你拉起,你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被他按在梳妆台上。
编发、描眉、绘钿。
等到最后一步弄完时,你也差不多醒了,看着镜中打扮精致的自己,感叹了一句手艺还行,比眠娘差点。
那枚破败的日轮花札耳饰也被他的主人修好再次绽放出四百年前的风姿,此刻正静静的挂在你的耳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