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猛地被人鱼托出水面，肺部灌满了冰冷的空气，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苦涩的海水从喉咙里呛出，灼烧般的疼痛让他弓起背，指尖死死抠住五条悟的肩膀，生怕自己再次跌入深邃的海中。
这个该死的鱼，差点杀了他！
当他终于缓过气来，愤怒地瞪向五条悟时，对方却只是偏了偏头，银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耳鳍微微抖动，像是压根没意识到人类为什么暴怒。
那双冰蓝的眼睛里甚至带点无辜——明明他都已经“帮”人类在水下呼吸了，为什么还要对他发火？
夏油杰咬着牙，抬手抹去唇边的水渍。
\"你到底在想什么？！\"
五条悟眨了眨眼，人类的怒意对他来说过于复杂，他现在只在乎一件事——人类不能和他一起去看水母了。多可惜啊……
他盯着夏油杰的嘴唇，水珠正沿着唇角滑落，那张刚刚因剧烈咳嗽而泛红的嘴不停地开合，发出让他难以理解的音节。
可五条悟记得，那里很软，比最好吃的海贝肉还要柔软温热。
他不自禁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舌尖掠过微不可察的血腥味——那是夏油杰愤怒时咬破的痕迹。
他还想再尝一次。
夏油杰的骂声戛然而止。
前一秒还在认真听训的人鱼，下一秒竟突然欺身而上，双臂收紧，冰凉的唇再次堵住他尚未闭合的嘴。
“唔——？！”
夏油杰瞪大双眼，手指立刻扯住五条悟的银发，猛地向后拽，\"放——\"
可人类的力量终究比不上海洋霸主，更何况五条悟的头发湿滑难握，稍一挣扎便从指间溜走。
人鱼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指尖插入发丝间，硬生生将他的头压向自己，唇舌更加炽热地入侵。
这不是渡气，他在掠夺他肺里的空气！
夏油杰的呼吸被尽数搅乱，胸口剧烈起伏，喉咙深处不由自主地挤压出细微的哼声。
他抬手就狠狠捶向五条悟的胸膛，可那结实的肌肉甚至连震动的迹象都没有，反倒震得他指节发麻。
人鱼毫不在意他的挣扎，甚至愉悦地收紧了环绕他的尾鳍，鳞片摩擦过皮肤，带来细微的战栗。
\"呜……！\"
缺氧的感觉再次袭来，夏油杰本能地张开唇齿，试图找回一点稀薄的空气，谁知却正中人鱼下怀。
五条悟眼底闪过一丝餍足的光，顺势更深地抵进喉口那层敏感的软肉。
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让夏油杰浑身一颤，喉咙不受控制地吞咽了一下，随即——
他被彻底恶心到了，这家伙怎么能伸这么深？！
他几乎是在暴怒中猛地伸手，这次目标不再是对方的头发，而是直接掐住了五条悟的脸颊肉——
\"松嘴！！\"
两指重重一撵，人鱼的皮肤被揪出一道红痕。五条悟微微皱眉，耳鳍抖了抖，但仍旧不肯轻易放人，反而报复性地在夏油杰唇上轻咬了一口。
夏油杰气得发狠，加力往外一扯——
“啵！”
唇瓣终于分离，五条悟终于松开禁锢，舔着唇角，意犹未尽地看着眼前呼吸急促的人类。
夏油杰大口喘着气，嘴唇已经被吻得微肿，颈侧还覆着人鱼掐过的指痕。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这个不知悔改的生物，一字一顿地说。
“再乱来，我就剃光你的鳞。”
五条悟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无辜又灿烂的笑容，尾巴轻轻一摆，再次朝他凑近。
夏油杰的拳头狠狠砸在五条悟头顶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响。
刚才还在傻笑的人鱼瞬间被打懵了，捂着脑袋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带着些许颤音的哀鸣——
\"Es tut weh!\"
（好疼！）
这显然是人鱼的语言，音节急促而低柔，和人类的话语截然不同。
但夏油杰却莫名听懂了一般，冷着脸冷哼一声。
\"痛就对了！再有下次，我这拳头照样招呼上来！\"
他活动了下手腕，指节还因为刚刚用力过猛而隐隐发红，但人鱼明显被他这一拳打老实了，浮在水中，捂着脑袋，半张脸默默沉进海里，只露出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鼓着脸颊吐出一串咕噜咕噜的小气泡。
夏油杰见状，绷紧的肩膀骤然松缓了些。
算了，和一条不通人语的鱼计较什么？
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朝自己的小船方向游去。
可刚划两下，身侧的水流就被人鱼迅速搅动，五条悟像条不甘心被甩开的大型观赏鱼，绕着他不停地\"唧唧歪歪\"，嘴里念叨着他完全听不懂的音节，语调忽高忽低，尾音甚至有些委屈上扬——
\"du hast nicht gesagt, dass du mit mir kommen willst?\"
（你说话不算话，刚刚不是说好了要和我一起的吗？）
夏油杰蹙眉，回头瞥了他一眼。
\"……你到底在说什么？\"
被人类无视的五条悟明显更加不满，尾鳍拍起一小片水花，直接挡在他面前。
夏油杰被他烦得叹气，干脆直接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指尖划过那层冰凉细腻的鳞膜，随即强硬地指向了远处的小船方向——
\"……带我回去。\"
五条悟眨眨眼，先是盯着夏油杰抓着自己的手看，随即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小船，眼中原本的委屈瞬间被亮起来的光彩替代。
——原来人类不是要抛下他！
可下一秒，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又在夏油杰不容反驳的眼神中渐渐垮了下来，耳鳍耷拉着，不甘不愿地哼了一声，尾巴一甩，带着人类慢悠悠朝小船游去，游得比平时还要懒散，时不时还偷瞄夏油杰一眼，仿佛在试探他是否心软。
可夏油杰只是面无表情地等着，直到小船近在咫尺。
五条悟的手臂从水下环过夏油杰的腰，指尖微微收力，人类肌肤的热度透过湿润的衣料传来，让他忍不住在那截腰间多停留了几秒。
随即双手一提，直接将夏油杰托上小船边缘。
终于脱离海水的那一刻，夏油杰仿佛劫后余生般长舒一口气。
他伸手拆开湿透的丸子头，黑发如瀑般散落在肩上，发尾的水珠滴落在木质甲板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而人鱼仍浮在水面，双手扒着小船边缘，歪着头看他，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还看？
夏油杰眯起眼，抬手做出一个驱赶的手势，示意他赶紧游走。可五条悟压根不领情，反而像是误解了什么，忽然伸出湿淋淋的手就要来抓他的手腕——
\"……！\"
夏油杰猛地躲开，迅速将手背到身后，生怕这条鱼一激动又把他拖进海里。
可人鱼却半点没被他的警惕影响，见状甚至还直接趴上了小船，整个人（鱼）湿漉漉地往前一蹭，下巴就搁在了夏油杰的大腿上，仰起脸，眨了眨那双比海水还要澄澈的蓝瞳。
湿透的银发贴着额头，睫毛上也挂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像某种等待抚摸的海洋生物。
夏油杰差点没绷住表情，指尖微微一颤，却又硬生生忍住了想要伸手揉他脑袋的冲动。不行，这人鱼太过狡猾，谁知道会不会趁机咬他一口？
他偏过头不看他，可五条悟却不依不饶，忽然开口——
\"Geto Suguru？\"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
夏油杰猛地震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他。他的声音清透干净，发音虽有些生涩，却格外认真。
\"……你会说人类的语言？\"
人鱼笑得一脸得意，又故意拖长音念了一遍。
\"Geto Suguru——\"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在船舷边悄悄听过无数次，别的船员都是这样喊他的。
夏油杰愣了片刻，随即无奈地叹息一声，唇角却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些，抬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点了点人鱼的鼻尖，又比划了下自己。
\"我，夏油杰。\"
五条悟眼睛一亮，立刻跟着学了一遍：\"夏——油——杰——？\"
音节被他拉得有些滑稽，夏油杰忍不住笑了一声：\"嗯，夏油杰。\"
随即他指了指人鱼：\"你呢？\"
五条悟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膛，微微仰起头，喉咙里滑出一串优美却陌生的音节。
那是人鱼真正的名字，在他的语言里，蕴含着深海、波浪与星辰的隐喻。
夏油杰试着模仿，可几次都只能发出几个模糊的音。五条悟却意外地耐心，凑得更近，几乎是贴着夏油杰的唇，一字一顿地教他：
\"Go·jo·Sa·to·ru——\"
夏油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眸，忽然有种被海潮吞没的错觉。他轻咳一声，终于跟上了语调：
\"五条……悟？\"
这个名字被说出的瞬间，五条悟的耳鳍骤然舒展开来，尾鳍拍起一大片水花，整个人兴奋得几乎要扑上来——
\"夏油杰！\"
他叫着他的名字，眼底满是纯粹的快活，仿佛这两个名字在这一刻彻底编织进彼此的生命里。
夏油杰看着他在水中欢快地转了两圈，最终也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捋过他湿透的银发。
\"……笨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