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腊月。
汴京城的市民们身上的衣装都变得厚实了许多。
路边的行人也变得很少，大家都不太乐意出门。
虹桥边京河上的楼船，缓缓的飘着，并没有因为天气冷受到影响。
“你是说，你用离阳郡王的三十万两，在赵汝明那卖了个好？人情全让你赚了？”
王行震惊的声音在包厢内传出。
真敢薅啊，这个家伙。
“离阳郡王可真是舍得下血本，三十万两，说给就给。”
那可是三十万两啊，夏文珉也有点震惊。
震惊之余嘴里塞了几片羊肉。
三人正在吃羊肉火锅。
几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一块待过了。
今日夏文珉假装得了风寒，给教他经义的先生请了假。
“那你这是坑了离阳郡王府啊？”
王行怪叫道，乐乐被送到了武威郡王府，在科举结束后，夏文珉以宗室子弟的身份参加了登科宴。
当时王行就知道了夏文珉的身份。
这件事情传开后，写了《石灰吟》的“厉公子”竟然是武威郡王世孙，前段时间闹了不小的动静，夏文珉一时风头盛起。
“放心吧，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离阳郡王府都会把我当做他们的盟友。”
司马懿轻笑，拿起一个青桔剥了起来。
赵汝明最近因为那天晚上司马懿的提醒，在朝堂上更加小心翼翼，但也亲眼看着自己的门生，被沈惟清与王行暗戳戳的排挤出朝堂。
赵汝明也不好明着支持司马懿，只好在暗地里给司马懿铺路，如今的司马懿已经是吏部最年轻的官员了。
保守派最近越来越边缘化了。
离阳郡王府虽然说有点后悔，但绝对不会怀疑到司马懿的头上。
毕竟司马懿刚与他们合作，就帮他们拉到了“盟友”。
这会的夏宗弼估计还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才。
夏文珉思绪回转，有一瞬间，竟然觉得离阳郡王有点可怜。
“倒是你，王行，荆南那边是什么情况？听家父说，你跟陛下立了军令状。”
转过身看向正在埋头苦吃的王行，夏文珉是真的有点好奇，王行是怎么解决荆南粮价的事的？
“我那个简单......”
正在跟火锅里肉奋斗的王行放下筷子，面上带着冷笑。
这位天命之子本来是个理想主义者，进了朝堂后似乎变得更加激进了。
“我到那边的时候用极高的价格收购了一些粮商的粮食。派人虚报价格，粮价涨了十几倍。”
听到这里，夏文珉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荒年三策。
司马懿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好奇：“粮价涨了十几倍？不对啊，你不是下了军令状吗？陛下怎么还给你在京城里面了置一套房产？”
见司马懿疑惑，王行还是忍不住心里窃喜。
毕竟司马懿太聪明了，聪明到让他这个现代人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优势，因而，司马懿的疑惑让他有种难以言明的舒爽感。
随后看向夏文珉，看到此时的夏文珉摇头轻笑，那股子优越感又降了下去。
唉，自己交的这两个朋友，还是太聪明了呀。
无奈又重新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片羊肉，九州界的很多香料，是蓝星没有的，配上羊肉，香的离谱。
“商人本就是逐利的，到那边时我没有开仓放粮，因为那样反而坐实了粮荒这个信息，那时怕是所有的百姓都会疯狂的囤积粮食。”
京河上的寒风裹着些许雪瓣飘入包厢内。
下雪了。
王行的眼中精光乍现：“我偷偷从别的地方找了一些地痞，让他们伪造几个户部加印的‘特供粮引’说是要为官府采办新米，让他们在荆南传播谣言，之后又给他们送回了户籍地。”
司马懿将剥好的青桔瓣投入沸汤之中，并将桔皮扔进火炉下面的炭火中。
果香混着羊肉鲜香，混入夏文珉的鼻子里：“这样虽然会坐实‘官仓无粮’的谣言，但官府有钱啊，尤其是大胤的官府，即便是三冗问题严重，大胤依旧是周围几个皇朝中最有钱的，那些粮商怕是会发疯，他们会拉出自己的存粮”
“是的，那些粮商见了户部大印的文书，又听闻收购是市价的十几倍，也把藏在山洞里的陈粮都给翻了出来，甚至为地区的一些粮商也把粮食运了过来，还耗费了不少成本。”
王行轻笑，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狡黠：“不出几日，荆南的粮市上，粮食的量是原来的五倍！荆南的粮仓其实挺富足的，往年的陈粮也很多，如果这时候我开仓放粮。”
那么百姓就会去买官粮，因为别家的粮食太贵了。
粮食是生活必需品，市场有限，供大于求，就必然造成粮食大规模降价。
“那位户部侍郎并不知道此事，于是当众撕毁了那几道文书，恐怕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帮了你吧？”
司马懿回想起前段时间的一些事，伪造户官府文书是重罪，当时好像没查到王行身上，那几个伪造文书的地痞也没有被发现。
司马懿不由感叹道：“没有了官方购粮背书，那些商人，怕是慌了。”
夏文珉折扇轻摇，脸上带着微笑：“后来王行遣人来到我家府上，给我祖父说，遣人去荆南，以五折价格收购新粮， 而官仓粮的谣言也不攻自破，那些商人，人人自危，竞相抛售。”
“当时那些商人求我用平价收购他们的粮食。”
王行忽然轻笑出声，那双眼睛里带着对那些粮商不屑：“我用八折的价格收购了他们的新粮，并且以低价卖了那些陈粮，武威郡王也以七折的价格将那些收购的粮食售于官府，如今怕是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户部侍郎不去撕了那些文书，王行怕是还要承受住一段时间的压力。
“那些粮商跟一些地方豪强合作，他们怕是会把仇恨都给了户部侍郎吧，怪不得那段时间，弹劾他的文书满天飞，”
司马懿不由得感叹。
“却说那王随召，王状元高声大喊......”
楼下传来说书声，讲的是王行在虹桥那日“为商贩请命”，直呼王行是未来青天。
三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