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县衙的大堂上,给这庄严而冷肃的地方增添了几分暖意,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紧张与不安。
大堂正中,县令端坐高位,面容严峻,不怒自威。两旁衙役手持水火棍,站立如松,让整个大堂更添几分威严。
“这是骗婚!”潘家母子满心不服,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与不甘。在他们眼中,青萍只是一个妾室,一个下人,打了巧儿也就打了,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若是平妻,那就是忤逆之罪,长嫂如母,殴打长嫂,罪名自然不轻。
“传媒婆!”县令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显然对这家子只看钱财、对嫁娶之事如此敷衍的态度感到恼火。大堂之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这庄严肃穆的县衙大堂显得更为安静。
不多时,媒婆张氏匆匆而来。她身穿一件褪色的蓝布衣裳,头发凌乱地挽在脑后,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
一见到县令,她“扑通”一声跪下,做出一副老实巴交的鹌鹑样,低头眼珠子乱转,显然心中忐忑不安。两旁衙役如虎视眈眈,让她更加不敢乱说话。
当县令问到她时,她大声辩解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当时我和她们说是妻,他们有些不愿,后来听说有百两银子陪嫁,就同意了。这婚书我还给他们看了,一式三份。”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份与青萍一模一样的婚书呈上。婚书盖有观应官印,显然是过了明路的。
县令接过婚书,匆匆浏览了一遍,然后将婚书狠狠地扔在潘仁面前,脸上满是讥讽之色:“秀才公不识字吗?”
潘仁心头一颤,拣起婚书,心中暗自懊悔。他想说“骗婚”,但也知道自己无理,说了也无用。人证物证俱在,他无可狡辩。
他只好拱手求情:“小妹以为我抬的是妾室,故而不敬,望大人看在她年龄小,不知者不罪,宽恕则个!”
县令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地看向潘仁:“你告妻子黄氏殴打夫君婆母忤逆,自己妹妹殴打长嫂忤逆却求宽恕!潘秀才,你可知自己自相矛盾,还有什么要辩驳吗?”
他人被县令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只好呐呐不言。
说完,令又转头看向媒婆,“昨晚潘家发生的事,张媒婆你来叙述一遍。”
张媒婆颤抖着声音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自然是夸大其词,将潘家贪财的丑恶嘴脸描绘得淋漓尽致。她说新妇进门后如何苛待下人,脾气暴躁鞭打丫鬟青萍,只是误伤了老太太和潘仁。
其他村民也随声附和,纷纷表示愿意做人证。他们早已对潘仁祸害乡里姑娘媳妇的行为恨之入骨,如今有机会揭发他的罪行,自然不肯错过。潘母平日趾高气扬得罪了不少人,此时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县令听完点了点头,便道:“潘黄氏误伤婆母,念其初犯且非本意,就不治忤逆之罪。但补偿汤药费和以后尽心侍奉婆母不可少。若有不从,本官定重重治罪。另外,青萍偷盗发簪一事,青萍你是否认罪?”
青萍跪在地上,听着惊堂木一拍,吓得一哆嗦。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梗着脖子倔强地说道:“此发簪乃我家小姐嫁妆,潘家母女狠心将小姐卖入青楼强占她的嫁妆,我欲为小姐取回私产,何来偷盗一说?”
县令看着她额头上的青紫和洇出的紫红血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怜悯。但他仍然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你家黄小姐不是跑了吗?哪里又是卖入青楼了?”县令又问了一遍。
潘家母子闻言有些惊慌。将妻子卖入青楼是法律明文规定不许的。虽然民间卖老婆卖儿女的人大有人在但若无人告发官府也便不理会。但他们没想到青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站出来揭发他们。
“死贱蹄子胡说什么!公堂之上乱讲可是要打板子的。”潘仁心里慌张但面上仍强作镇定瞪大眼青筋暴起恐吓道。
潘母更是恨不得扑上去撕打青萍一顿但碍于县令的威严和两旁的衙役只能忍气吞声。
青萍看着潘家母子的丑恶嘴脸心中更加坚定了为小姐伸冤诉苦的决心。她双眼通红给县令磕了三个头后身子跪得笔直看着县令道:“青天大老爷求您为我家小姐做主!”
潘母吓得瘫坐在地。潘仁眼珠子乱转,搜肠刮肚为自己辩解找说辞。不一会儿他就镇定下来。
“回禀老爷,我家小姐本是姑苏城南宫家的小姐,去年嫁到潘家,两个月前,潘家将小姐和我卖入怡红院。此事真假,青天大老爷只要将邻居和怡红院的老鸨传来一问便知。我被卖入怡红院,因脚跛被妈妈嫌弃,又被卖入黄家。机缘巧合之下,我又嫁入潘家。婢子说的句句属实,求青天大老爷明察!”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绝和坚定让县令不禁为之动容。
“县尊大人,事情内有隐情,求大人在下回禀。”潘仁斜睨青萍一眼,冷哼一声,
“速速讲来!”县令喝道。
“南宫一家因受牵连反清复明反贼牵连,已经被充军宁古塔,睐娘是南宫家的嫡女,我潘家岂能容一个反贼之女,但若将她休弃回家,她将被流放,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只好将她卖入青楼,凭着她的才貌,将来被人买回家做个小妾也比去年古塔流放要好上万倍。”潘仁不急不缓假做沉痛道出“原委”。
清平惊讶的嘴巴张开都合不拢,气得仰倒,貌似小姐被卖入青楼,倒是要对他潘家千恩万谢了。
县令沉吟不语,好似十分为难,不知道他要如何判。
潘佳仁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傻子才会维护反清复明的反贼,这可是大忌,官帽子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