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左的目光,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牢牢地锁定了门口那个瞎眼老婆婆。
阿龙和那十几个护卫身上的肌肉,都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他们每一个人的手,都悄然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只要陆左一个眼神,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对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婆婆,发动雷霆一击。
尽管,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
这个老婆婆的出现,太过诡异,太过突然。
整个潜龙渊,号称江晋市防卫最森严的地方,布满了明哨暗哨,还有最先进的红外线感应系统。
可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危险的认知范畴。
陈平安的额头上,冷汗已经浸湿了鬓角。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老婆婆,脑海中疯狂地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信息。
但他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这个老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在他的情报库里,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记载。
整个庄园,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陆左轻轻地,拍了拍身边柳芊芊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然后,他迈开脚步,无视了阿龙和陈平安那紧张到极点的眼神,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柳芊芊看着他的背影,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悬到了嗓子眼。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终于,陆左在距离那个老婆婆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
他在等。
等她说明自己的来意。
“呵呵。”
老婆婆那干瘪的嘴里,发出了一阵,如同夜枭般,干涩的笑声。
她那双灰白色的,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仿佛真的能“看”到陆左一般。
“好孩子,长得,真像她。”
老婆婆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沧桑和感慨。
“你不用紧张,老婆子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只是,一个受了你母亲临终所托,替她守护一样东西的,没用的老奴罢了。”
老奴。
陆左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老人,虽然气息深藏不露,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威压,绝对是超越了宗师巅峰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奴仆。
“你母亲林婉,天纵奇才,惊才绝艳。”
老婆婆仿佛没有看到陆左的疑惑,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
“她的一生,都在反抗,都在与所谓的命运作斗争。”
“她留给你的东西,不是那些冰冷的功法,也不是那些所谓的血脉传承。”
“而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对你最纯粹的,爱。”
老婆婆说着,伸出了她那只,如同枯树枝般,干瘦的手。
她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制发簪。
那发簪的样式,古朴而又简单,上面没有任何华丽的雕刻,甚至连一点光泽都没有。
就像是,路边随手捡来的一根枯木。
这就是,她所谓的,真正的遗物。
陈平安和吴子轩,都愣住了。
他们本以为,能被这样一个绝世高人,如此郑重其事拿出来的东西,就算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神器,也该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可谁能想到,竟然只是一支,如此普通的木簪。
陆左的目光,落在了那支木簪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支木簪的刹那,他那颗早已坚如磐石的心,竟然没来由地,狠狠刺痛了一下。
一股,无法言说的,血脉相连的悲伤,从他的心底,疯狂地涌了上来。
“这支发簪,是你母亲当年,亲手为你雕刻的。”
老婆婆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用的,是天璇世家圣地里,那棵号称可以滋养神魂的,‘凤栖木’的树心。”
“你母亲在怀着你的时候,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心血,才从那棵神木上,取下了这么一小块,关键时刻,可保你性命。”
“这里面还有一个秘密,只有等你到林家后,才能知晓。。”
老婆婆的话,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陆左的心脏上。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从老婆婆的手中,接过了那支木簪。
木簪入手,一股无比温暖,无比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那感觉,就好像,真的被一个温柔的怀抱,紧紧拥住。
是母亲的感觉。
陆左那双平静的眼眸里,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孩子,老婆子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老婆婆看着陆左,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你母亲,在天有灵,看到你如今的模样,也该安息了。”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去昆仑,去为你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让那些,自诩为神明,高高在上的家伙们看看,罪人之血,同样可以,焚尽九天。”
说完,老婆婆的身体,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透明。
她就像是一缕青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仿佛,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现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超越了他们认知的一幕,给彻底震撼了。
只有陆左,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低着头,看着手中那支,朴实无华的木簪,久久没有言语。
许久,他才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眼眸里的水雾,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冰冷。
他握紧了手中的木簪。
就在这一刻。
轰。
一股无比庞大的,驳杂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那木簪之中,疯狂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信息太多,太乱。
像是一部,被打碎了的电影。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疯狂闪现。
但所有的画面,都指向了一套,他闻所未闻的,功法。
一套,只属于他母亲林婉,独一无二的,功法。
只是,这套功法,像是被一把无形的枷锁,给死死地锁住了。
他只能看到一些,零星的碎片,却无法窥其全貌。
陆左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想要打开这把锁,似乎还需要一把钥匙。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怀里的柳芊芊。
还有,那对已经半融合的子母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