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粗布小衣纹理粗糙,被沈摧重重一扯,衣带瞬间勒红了奚月奴脖颈处的肌肤。
也隐约露出其下的沟壑,微微发着颤。
奚月奴心若擂鼓,强忍住挣扎的本能。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摊开原本护在胸前的双手。
在床榻上伺候主子,是她的本份。没人会在乎她想不想要……
说服了自己,下意识的羞耻还是让奚月奴手脚发凉,裸露在外的肌肤不住地颤抖。她微微咬着下唇,闭上了眼。
准备承受。
她没瞧见,沈摧的眸光暗了暗,眉心的朱砂痣红得骇人。
不知道沈摧什么心思,奚月奴不敢睁眼看,只能生生受着狂风暴雨,到最后实在支撑不住,歪倒在床榻上,失去了知觉。
再睁开眼,触目便见日光斜斜地穿过窗棂,在地砖上映出梅与竹的花影。
奚月奴恍惚了一瞬,立刻弹起。
胸前一凉,她低头,方才看到从身上滑落的锦被。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夜竟是宿在了瑞王卧房的床榻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
彻底清醒过来之前,奚月奴已经翻身下榻,“王爷,奴婢不是有意睡着……”
她声音顿住,余音颤颤的,消散在身周空气中。
房中无人。
瑞王不在,也未留旁人。
只得她一个。
奚月奴在王府里伺候三年,因身份上不得台面,素来不许她进卧房正经伺候,更别说是只留她一个人。
一颗心顶到胸口,奚月奴只想穿上衣裳快逃。
可她那套粗使丫鬟的服饰,昨夜已被沈摧撕碎,连衣襟都拢不上,实在穿不了。
奚月奴正急,眼角余光却瞥到床榻角上,放着一套衣裳。
那是一套粉色的齐胸襦裙,在胸口处绣着桃枝,裙摆褶皱中,藏着从桃枝上飘落的粉色花瓣。色调素雅,温婉。还有与之相配的窄袖上襦和外衫。
衣裳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出料子又轻又软,如水一般流过掌心。
奚月奴却似被针扎了一下似得,一松手,裙子无声滑落在地上。
她看得出,这衣裙设计颇有巧思,且是全新的,旁人从未上过身。
这样的好衣裳,粗使丫鬟是不配的。
只有通房才能穿。
奚月奴只觉浑身发凉,口中也一阵阵地发紧。这是瑞王的意思?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还有五日就能出府,能跟娘一起过自在的好日子,决不能、决不能这个当口,去做瑞王的什么通房!
奚月奴双手紧紧攥起拳头,她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知道这未必是瑞王的意思。
她忍着屈辱,回忆昨夜的细节。瑞王待她和平素里一样,不过就是狠狠地用她,没把她当成个人。
又怎么会这么细心,给她准备衣衫?
这事儿……八成是瑞王身边伺候的,因见她侍寝多,昨夜还宿在了王爷卧房,不愿得罪,方才给她准备了这么一套衣裳。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奚月奴一遍遍地重复着,强迫自己相信。
她从地上慢慢捡起自己被瑞王撕烂的衣裳,尽力穿在身上。可那衣衫被撕得太碎,前胸后背都裸露出大片肌肤。
奚月奴实在不敢就这么出去,只得披上了那件粉色外衫,掩住自己衣衫上的破洞,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溜出了瑞王卧房。
所幸一路上都没遇到人阻拦。
等回到艾草院,熟悉的大通铺出现在眼前,奚月奴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趁着旁人正是当值,不在屋里,赶快换上了自己的衣裳。
一口气缓下来,奚月奴只觉脑子清楚了些,眉心却是皱了起来。她一把抓起那件粉红色的外衫,用力得指尖都在桃花瓣儿上留下了抓痕。
不管旁人怎么想,五日后,她一定得走!
那是她的奴婢身契上明明白白写的!
她奚月奴只做三年奴婢。若不是当年奚老爷答应,用她的奴婢生涯,给娘换一件东西,她就算被瑞王破了身子,也宁死都不愿留在王府,做这个试婚丫鬟!
奚月奴双手紧紧攥着,沉浸在三年前的情绪中,胸口一阵阵发痛,不知不觉眼眶已湿。
三年前,她明明用自己的自由身子,给娘换了一份……
放妾书!
那东西已经签上了奚家老爷和娘的名字,也有官府盖章。娘只要拿上那个,就能顺利离开奚府,离开穆京。娘是自由的,能和她一起走。
这些,娘明明都知道。
为何……
还在奴婢身契上签下了自己名字?还落在了奚灵手里?
怕是……
娘在府中受了什么人胁迫、欺负。
奚月奴强压下心中的担忧,“娘,再忍忍,再等五日,月奴一定带你走!”
“咱们母女两个,一道回家。”
奚月奴攥紧的双拳慢慢舒缓着放下,她用力抹了一把眼角,蹭得那一小片肌肤火辣辣的疼。这次她一定能走得成,只要没怀上瑞王的孩子,她就一定……
突地,宛如重锤一下敲在太阳穴上。
奚月奴猛地瞪大眼睛。
昨夜,她最后晕了过去,瑞王……
没给她吃药!
奚月奴一刻都等不了,整好衣裳,便奔着温云羡住的问松轩而去。
可温云羡也是昨日刚回王府,手中几味药材还不齐全。只得让奚月奴再等两天。
温云羡打发了身边伺候的药童出去抓药。
他见奚月奴实在放心不下,有些坐立难安,只得抽出明如玉要的养身坐胎方,在另一张纸上增减了几味药,递给奚月奴。
“这方子原是保身的底子,不过多了几味避子的药,你自己留一份。”温云羡眉间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霾,“往后找到了如意郎君,便停了药,也还能生。”
“哪里还会有什么如意郎君?别打趣我。”
拿到方子,奚月奴才终于一口气缓下,面上也带了笑,“温大夫,多谢你。”
她走后不过半刻,沈摧来了。
温云羡也不瞒他奚月奴来过。
沈摧直接便问,“她来找你做什么?你俩有旧?”
“小人岂敢跟王爷的人有什么旧?”温云羡半开玩笑,“月奴姑娘不过是来拿药方补身子的。”他顿了顿,“王爷既然那么在乎月奴姑娘,干嘛不抬成通房,留在自己身边?”
他声线微微发紧,几乎要掩不住紧张。
所幸沈摧正低头看着什么,不曾留意。听得温云羡的话,只淡淡道:“她未有孕,没资格做本王的通房。”
温云羡顺着沈摧看过去,目光微微一凝。
沈摧看的是明如玉的那张药方。
“呵……”沈摧轻嗤了一声,“她的药方,也是这个?”
温云羡愣了愣,还未及答话。
沈摧:“想要本王的孩子,也需看她有没有那样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