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逞能,真的会送命的。”
“要不是阿哒穿着防弹衣……”莲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在阿光面前你还这样?”
曹光心想,莲妹对哒叔可是真上心,有她在身边,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于是说:“我去摸摸情况。”
“叔叔,你好好养伤,我们曹家繁衍壮大的任务,可不能只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曹光在这儿说了这么久,就这句话最得莲妹的心,她害羞地看了曹哒桦一眼:“其实我都听你叔叔的。”
“我靠。”
曹哒桦脸一白,这臭小子怎么又提这茬,这不是咒自己嘛?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不是逼自己去送死。
“滚滚滚,都滚远点。”
曹哒桦气得往病床上一躺:“都给我滚,我要睡觉。”
曹光笑了笑,冲莲妹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来了这儿以后,曹光对哒叔心里头满是感激,再加上两人还是沾亲带故的,无论从情从理,曹光都不能对哒叔受伤的事不管不顾。
他倒要瞅瞅,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他的地盘上瞎捣乱,这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就不晓得筲箕湾光爷的手段有多硬!
被抢的是北角那家忠信表店,事情发生在早上六点二十八分,当时店员刚把门打开,正准备摆货呢,一群拿着嘿家伙的人就冲了进来,杀了俩店员,抢走了大概两百万的金表。
物业公司的老总飞全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光哥,道上都说这次的事是湖南虎陈虎干的。”
陈虎这人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参加过七九年的大战。
按咱香江这行当的等级分,他是第二代的大盗,爱穿着防弹衣,两只手各拎一把枪办事,比第一代的大盗沙梨仔张世雄还要狂。
“他们往哪儿跑了?”
这行当也有它的好处,什么人都能打交道,这些大盗跑路或者找地儿躲起来,都离不开这行当的帮忙。
飞全说:“三四三那次北角抢劫案以后,他们开车往铜锣湾方向跑了,后面还得派人去探探风声。”
“赏钱,开二十万。”
曹光冷冰冰地说:“没人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这行当的一个用处就是能去管方势力够不着的地儿,替管方做那些不方便出手的事。
大盗们当然不是为了显摆武力才去抢劫,说到底还是为了捞钱。
抢来的赃物得赶紧出手,不然搁手里越久越麻烦。
有些事情差佬不好直接动手,但曹光这边就没什么顾忌。
没多久,那个经常帮大盗销赃的大头雄就被带到了曹光面前,“光爷,光爷。”
仓库里头,大头雄吓得脸跟纸一样白,自个儿在家坐着呢,灾祸就突然找上门了。
大圈子的抢劫案又没直接找他,怎么就无缘无故跟他扯上关系了呢?
“湖南虎卖赃物会找谁?”
什么蛇都有自个儿的道儿,什么老鼠都有自个儿的窝,曹光相信这些销赃的人都有自己的消息路子,于是就安慰他说:“只要你实话实说,就能安安生生地回去继续发财。”
“我……我不知道。”
大头雄哆哆嗦嗦地说:“我就接点小买卖。”
“废物!”
飞全一脚就把他踹翻了:“上个月大圈子不是还让你分销了一批货吗?”
“瞎了你的狗眼,是不是想喂海龙王?”
“成全你!”
“全哥,全哥,好商量,好商量。”
大头雄陪着笑脸:“我做的规模小,湖南虎看不上我这点小买卖。”
“意思是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买家?”
曹光笑着说:“阿雄,可别让我失望。”
“大圈子胡作非为,我们得为市民的安全着想。”
要是这只是场普通的抢劫,考虑到大家都是从内地出来的老乡,曹光可能会觉得这只是江湖上的一次倒霉经历,随便给点钱打发走就算了。
但湖南虎那帮人简直太凶残了,一言不合就动手,还随便抢掠无辜的老百姓,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强盗,而是完全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
曹光有自己的原则,他觉得这次大圈的人做得太过分了,必须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大头雄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气,心里一哆嗦,立刻老实了,“光爷,我说实话,我知道的并不多。”
“等等,等等。”
大头雄看到飞全举起了右手,连忙说:“我就知道迪生珠宝行和荔枝角道丽风金行的那两批货是从成和道的金牙柄手里卖出去的。”
“光爷,我就知道这些,别的真跟我没关系。”
成和道在跑马地,那是14K和新记的地盘。
曹光讲究规矩,所以先给四眼龙蒋桦炎打了个电话:“老蒋,我这边的人要去成和道找个人,先跟你打个招呼。”
蒋桦炎疑惑地问:“你这是不是想跟我玩什么阴谋诡计呢?”
“胡说八道。”
曹光不屑地说:“四眼龙,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开窍?”
“我曹光做事光明正大,要真想吞了他们新记,就直接从铜锣湾一路打过去。”
“就这么简单。”
蒋桦炎差点把手机给摔了,心里气得要命:非得让这家伙在生死较量中吃点苦头不可。
帮派做事和差佬不一样,差佬讲究礼貌客气,帮派则是刀光剑影。
金牙柄被切了两根手指后终于开了口:“蓝塘花园,蓝塘花园。”
“妈的。”
飞全擦了擦汗:“早就该这样,白费力气切手指。”
金牙柄差点晕过去,心想:切的不是自己的手指吗?
“东西呢?”
金牙柄苦着脸说:“光爷,现在在他们手里。”
“事情闹大了,我本来只是想让他们冷静冷静。”
曹光冷笑一声:“你还挺讲究。”
“要是报警怎么说?”
“知道,知道。”
金牙柄猛点头:去赤柱监狱是肯定了,总比落在光爷手里强。
“警民合作,社会和谐。”
曹光慢悠悠地说:“做人得有信用。”
“懂,懂。”
金牙柄满头大汗:“光爷,我现在就去自首,争取立功。”
曹光挥挥手:“带他去差佬局,但记住,只能找重案组的曹哒桦投案。”
“香江上现在有多少大圈仔?”
飞全想了想:“光哥,数不过来,不过九龙城寨那边多一些。”
“嗯。”
那些大圈仔没有合法身份,整个香江只有九龙城寨这种无人管的地带,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地行事。
曹光背着双手走来走去,心想这帮人真是够心狠手辣的,谁都不放过。
这些人不能用作主力军,但拿来出奇制胜倒是不错。
飞全问:“光哥,我去跟他们搭个话怎么样?”
“行。”
“最好是那些还没惹过大麻烦的。”
曹光又补充说:“吸毐的不要,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也别掺和进来。”
某天,曹光正在接电话,一边示意飞全出去办事。
电话那头当然是曹哒桦的声音,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非常高兴,即便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到他笑得牙齿都快露出来了。
“叔,你怎么这么开心呢?”
曹哒桦得意地说:“你叔我今天破了个大劫案!”
曹光笑了笑:“威风凛凛就好啦,咱们曹家人怎么会倒霉呢?”
曹哒桦笑得眼睛都没了:“回头我给你送面锦旗。”
曹光又叫了声:“阿光。”
曹哒桦感慨地说:“这才叫混社会的正确方法,看你走上了正道,我也放心了。”
“叔,你就安心生个堂弟吧。”
曹光大笑:走正道?什么时候自己变得那么重要,还有人帮我漂白形象呢?
韦吉祥投奔曹光之后,也参与了几场硬仗,终于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而刀疤全却精力旺盛,直接盯上了接替神仙锦的位置。
韦吉祥担心刀疤全太过冲动,于是带着神沙一起去帮忙。
“重庆大厦是巴基明的地盘。”
刀疤全分析得条理清晰,“大哥,神仙锦鬼鬼祟祟跑到这里,肯定是为了找巴基明。”
神沙插话:“他总不能跑到这儿来找菲佣吧?”
两人笑了起来。
韦吉祥说:“你们不会真的打算绑了巴基明吧?”
“不绑他不行。”
刀疤全说,“巴基明这家伙手里控制着好几条南娅的走私线路,神仙锦找他肯定是为了这些。”
“就怕这家伙急了会乱咬人。”
韦吉祥知道这些江湖中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神仙锦和筲其湾斗了好几次,神仙锦找人下嘿手也不是没可能。
韦吉祥说:“绑架不一定有用。”
刀疤全着急地问:“那该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韦吉祥想了个主意:“我们吓吓他。”
他详细地说了自己的计划,刀疤全和神沙惊呼:“老大,你真是太狠了。”
巴基明现在主要是做中间人的工作,一般都在办公室里,很少出门。
韦吉祥他们走进办公室时,巴基明正埋头吃洋葱抓饭,那味道熏得韦吉祥差点咳嗽出来:“明哥,这么早就吃饭啦?”
巴基明一瞅见是他们,立马把盘子往地上一摔,扭头就想开溜。
韦吉祥觉察出异样:“这家伙想玩猫腻。”
他一把拉开风衣,朝着门外那些正准备往里冲的南娅兄弟们大吼一声:“想死的就给我上!”
刀疤全和神沙也跟着拉开风衣,露出一大串看起来怪吓人的鞭炮:“都别乱动,不然咱们都得玩儿完!”
大伙吓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额头上直冒冷汗。
巴基明更是吓得转身说道:“吉祥哥,你这是何必呢,搞得这么隆重?”
“让他们走,咱们好好聊聊。”韦吉祥原本是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巴基明一见他就跑,心里顿时明白这家伙可能是要对筲其湾动手。
他身处险境,反倒胆子更壮了:“明哥,你也知道,这种事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巴基明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们离开,自己则弯腰去捡摔碎的盘子:“正宗的咖喱饭,多难得。”
这些南娅兄弟们漂洋过海来这里讨生活,想出人头地就得玩命干活。
香江大部分工地上的钢筋活儿都是他们的。
巴基明还没混出头那会儿,一天打三份工,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
对他来说,有个地方住、有口饭吃就已经很满足了。
刚才一时冲动把饭盒摔了,确实挺可惜的。
“明哥……”
韦吉祥安排刀疤全和神沙一前一后盯着办公室,他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在巴基明对面,“咱们直截了当吧。”
“神仙锦找你绝不是让你去绑钢筋,也不是让你去捡破烂。”
韦吉祥直勾勾地盯着巴基明,“你应该庆幸是我来找你。
要是换了全哥他们,你现在可能已经成鱼饵了。”
“说吧。”
巴基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吉祥哥,你也知道,做生意有规矩。
咱们能在这儿混碗饭吃,就是因为嘴严。”
“要是坏了规矩,以后大家都别想混了,你干脆直接把我杀了算了。”
刀疤全冷哼一声:“想死还不容易?”
韦吉祥摆了摆手,“明哥,我这是好心相劝。
你应该明白,筲其湾的人向来心狠手辣。
要是光哥想要你的命,就算耶稣来了也救不了你。”
“你以为出了事就你自己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