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夹缝的天穹裂开蛛网状的光斑,将悬浮烤架的轮廓切割成无数菱形碎片。林羽三人站在烤架底部的网格纹路前,每一道凹槽都嵌着年代久远的烤痕,凑近便能听见细碎的时光低语——那是不同时空的食客留下的念想,混着孜然与焦糊的气息。
“这玩意儿比我家祖传的烤炉还玄乎。”胖虎用脚尖踢了踢烤架支柱,金属碰撞声中夹杂着齿轮转动的闷响,但定睛看去,支柱表面只有流动的光纹,并无实质齿轮。苏月的指尖抚过支柱上的浮雕,那些图案竟随触碰而变幻,从烤羊肉串的市井烟火,渐渐变成祭典上的篝火仪式。
“是苍雷宗的‘光阴祭’。”林羽回忆起烤神残章中的画面,“每座悬浮烤架都是时光祭坛的钥匙,十二根石柱对应十二种烤串手法,也对应十二个平行时空的...烤神传承?”
话音未落,烤架突然震动。中央升起直径丈许的凹槽,浮现出十二道旋转的光门,每道光门上都映着不同的烤串:肉筋、鸡翅、茄子、玉米...苏月的金色脉络突然发烫,她指着其中一道光门——那上面烤的是红薯,焦黑的表皮裂开缝,露出橙红的内里,正是1998年暴雨夜的味道。
“林羽,”她的声音带着异样的颤抖,“这道光门的时间线...和你父母失踪的夜晚重叠。”
胖虎立刻挡在两人身前,腰间的辣条袋沙沙作响:“小心有诈。之前那些残渣体就用过类似的幻象。”但他的瞳孔却出卖了紧张——在另一道光门里,他看见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手里攥着半根辣条,正是妹妹失踪前的模样。
林羽深吸一口气,光阴之眼泛起微光。他看见每道光门背后都延伸出复杂的时间线,如同烤串签子串起的无数珠子。当视线落在红薯光门上时,某颗珠子突然碎裂,露出母亲临终前的脸——她手中握着烤红薯,嘴角沾着孜然,却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镜头外的某人微笑。
“那是...灭神殿主?”林羽喃喃,“母亲认识他?”画面太过短暂,眨眼间便被跳动的火焰吞噬。他伸手触碰光门,烤红薯的焦香突然浓郁到令人呛鼻,指尖传来真实的温热感,仿佛能摸到那粗糙的表皮。
“等等!”苏月抓住他的手腕,金色脉络在接触处泛起涟漪,“时间线不稳定!这可能是灭神殿设下的陷阱,用你最在意的记忆...”
她的话被胖虎的惊呼打断。另一道光门突然爆发出强光,扎双马尾的小女孩从中跌出,化作半透明的残影。胖虎立刻扑上去,却穿过了她的身体——那是时间残片体,却比之前遇到的更真实,甚至能看见她发梢飘动的弧度。
“小薇?”胖虎的声音哽咽,“是你吗?你还记得哥哥吗?”
残影抬头,空洞的眼眶转向他的方向,伸出手。胖虎颤抖着掏出辣条罐,里面的照片突然泛起微光,与残影手中的辣条残片产生共鸣。奇妙的是,这次没有出现机械齿轮或义肢,而是从他心口的金色纹路中涌出暖流,凝成一根发光的辣条,递到残影手中。
残影接过的瞬间,光门剧烈震动。更多残片体从不同光门中涌出,有苍雷宗的弟子,有市井小贩,甚至有穿着现代校服的少年——林羽赫然看见其中一个残片体穿着自己的卫衣,胸口别着星芒烤串屋的工牌,那是他在现实世界的模样。
“他们都是...被灭神殿困在时间循环里的人。”苏月的光带自动缠上最近的残片体,试图稳定其形态,“林羽,这些光门可能是平行时空的入口,而残片体是各个时空里失败的‘我们’。”
林羽的目光落在烤红薯光门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焦痕组成的字:“第三遍孜然,绕心脏画圈。”这正是苏月母亲留言芯片的内容,此刻却以烤痕的形式出现在这里,仿佛有人用高温烙铁临时刻下。
“苏月,”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你母亲的留言...是不是和这烤架有关?也许她当年也来过这里,用烤红薯的手法传递信息。”
苏月愣住了。金色脉络从手腕蔓延到锁骨,在皮肤下形成复杂的光纹,竟与烤架支柱上的浮雕完全重合。她下意识地抬手,光带化作孜然粉的形态,撒在烤架凹槽中。奇迹般地,凹槽底部浮现出一个小型烤炉,正是她家祖传的样式。
“这是...母亲的烤炉?”苏月轻声说,“我小时候总帮她添柴,后来她失踪前一晚,曾说‘烤红薯的秘密藏在火焰里’。”
烤炉突然自动点燃,火苗呈现出罕见的靛蓝色。林羽想起陨石碎片的特性,立刻掏出怀中的碎片——它竟与火焰产生共鸣,悬浮在空中,投射出1998年暴雨夜的全息影像。但这次画面不再破碎,而是完整记录了那个夜晚:
年轻的林羽母亲站在烤串摊前,对面是戴着青铜面具的灭神殿主。母亲手中捧着烤红薯,面具人则举着齿轮状器物——不是机械齿轮,而是由时光能量凝成的透明齿轮,每一道齿痕都刻着符文。母亲将烤红薯递给面具人,后者却突然出手,紫色能量穿透她的胸口,而红薯滚落至幼年林羽脚边,留下三道焦痕。
“原来...母亲是为了保护陨石碎片。”林羽的声音沙哑,“灭神殿主想要碎片启动时光齿轮,而母亲用烤红薯掩盖碎片的能量波动。那三道焦痕...是雷耀纹!”
苏月的光带突然收紧,将烤炉中的火焰引向烤架支柱。当靛蓝火焰触及“红薯光门”时,光门剧烈震动,吐出一个金属盒——正是苏月一直寻找的母亲留言芯片。芯片表面布满烤痕,却在接触她的金色脉络时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全息投影。
“小月,如果你看到这段留言,说明你已经接近真相。”投影中的女人与苏月有七分相似,她穿着苍雷宗的服饰,身后是燃烧的烤架,“灭神殿篡改了我的记忆,我的真实使命不是阻止时间循环,而是...让选中者成为新的时光齿轮。但妈妈发现,真正的钥匙藏在‘烤道原点’——那是现实与玄幻重叠的地方,也是你父亲消失的原因。”
画面突然雪花纷飞,女人的表情变得焦急:“记住,烤红薯的第三遍孜然要绕着心脏画圈,那是开启鸿蒙鼎的密码。还有,林羽的...”
投影戛然而止。苏月握紧芯片,金色脉络第一次呈现出温暖的橙色调,如同烤炉的火焰。胖虎那边,残影小薇已经消散,但她留下的辣条残片竟融入了他心口的金色纹路,形成一道小小的双马尾图案。
“老板,”胖虎的声音恢复了几分玩世不恭,“看来咱们得闯光门了。我选妹妹那道,你们选红薯的?不过先说好了,要是遇到另一个我,揍他一顿还是请他吃辣条,你得给个准信儿。”
林羽笑了笑,将陨石碎片嵌入烤架凹槽。十二道光门同时亮起,每一道都浮现出对应的烤串手法名称:“烈焰穿云”“孜然吹雪”“光阴翻烤”...当他的指尖落在“红薯煨心”上时,光门突然扩张成传送门,将三人吸入其中。
失重感过后,林羽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暴雨倾盆而下,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而前方十米处,正是1998年的自己——年仅十二岁,蹲在烤串摊前,对着滚落的烤红薯发呆。
“这是...时间回溯?”苏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带着回音,“但我们没有触发太初回响,怎么会回到这个时间点?”
林羽环顾四周,发现街道两侧的建筑都覆盖着一层透明薄膜,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标本。远处的灭神殿主正缓步走来,青铜面具在雨中泛着冷光,而母亲的身影倒在摊位后,手中仍攥着半块烤红薯。
“这是平行时空的‘1998年暴雨夜’,”林羽低语,光阴之眼看见时间线在此处分成无数支流,“灭神殿主在这里设下无数镜像空间,每一个都对应他的某个计划。看,幼年的我手里有两个红薯,而现实中我只记得一个...”
顺着他的目光,苏月看见十二岁的林羽脚边确实有两个烤红薯,其中一个表皮完整,另一个有三道焦痕。灭神殿主走近时,幼年林羽本能地后退,完整的红薯滚向面具人,而带焦痕的那个却被他悄悄藏在身后。
“原来如此,”苏月恍然大悟,“真正的雷耀纹在第二个红薯上,灭神殿主拿走的是假的!但为什么现实中你只记得一个?”
回答她的是突然响起的烤红薯焦香。林羽感觉鼻腔刺痛,某种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暴雨中,另一个“自己”从暗处冲出,抢走了带焦痕的红薯,消失在巷子里。那个“自己”穿着黑色卫衣,胸口印着灭神殿的暗纹——正是他在时光残渣中看到的疤痕脸。
“平行时空的我,成了灭神殿的棋子。”林羽握紧拳头,“他拿走了真正的雷耀纹红薯,导致灭神殿主误以为计划失败,转而追杀母亲。但现实中的我...可能被抹除了这段记忆。”
胖虎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带着压抑的愤怒:“老板,你来看这个。”
在巷子深处,他们发现了被隐藏的真相:另一个十二岁的胖虎,正抱着昏迷的妹妹小薇,躲在垃圾桶后。小薇手中攥着半根辣条,而胖虎的手腕上有一道金色纹路——和现在的他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暗淡。
“这是...没有遇到你的我?”胖虎喃喃,“妹妹没有消失,所以我没有加入星芒烤串屋,也没有...”
他的话被灭神殿主的冷笑打断。面具人突然转身,手中的透明齿轮发出刺耳的尖啸,街道两侧的琥珀薄膜开始龟裂。林羽这才惊觉,他们的存在正在干扰这个时空的时间线,而灭神殿主的目标,竟是将他们困在此处,成为新的时间残片。
“苏月,用你的光带连接烤架!”林羽大喊,同时发动残影具现。两个林羽同时甩出烤架,交叉成十字形,挡住了齿轮射出的紫色光束。苏月会意,金色脉络与烤架纹路共鸣,在头顶形成巨大的烤网,将暴雨转化为金色的孜然雨。
“光阴烧烤·第二式——煨心守忆!”
烤网落下的瞬间,整个镜像空间剧烈震颤。幼年林羽手中的烤红薯同时发光,真正的雷耀纹浮现,与苏月芯片中的留言、烤神残章的符文形成三角共鸣。灭神殿主的面具出现裂痕,露出下面惊恐的脸——那是一张与林羽相似,却布满沧桑的面容。
“你...你竟然能融合三个时空的烤道传承?”面具人惊呼,声音里带着不甘,“不可能,当年我明明已经...”
他的话戛然而止。苏月的光带卷着芯片投影,将母亲最后的留言补全:“林羽的陨石碎片,是混沌太初镜的钥匙,只有用烤道原点的烟火气...”
镜像空间开始崩塌。林羽趁机抱住幼年的自己,将带焦痕的红薯塞回他手中:“记住,这个红薯要留给未来的你。无论发生什么,不要放弃烤串的念想。”幼年林羽懵懂点头,而胖虎则将一包辣条塞进小薇手中,金色纹路亮起,暂时稳定了她的时间场。
当传送门再次打开时,三人回到悬浮烤架。十二道光门中,“红薯光门”和“辣条光门”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两座发光的石柱,分别刻着“雷耀烤神纹”和“辣魂守忆印”。林羽感觉识海中的烤神残章完整了几分,而苏月的金色脉络退回了手腕,不再继续蔓延。
“看来,我们解锁了两座石柱。”胖虎晃了晃辣条罐,里面多了小薇的残片投影,“剩下的十个...应该对应其他平行时空的挑战。老板,下一个光门选哪个?”
林羽望向中央的凹槽,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新的光门,上面映着的不是烤串,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光阴之眼告诉他,那是属于苏月的某个悲伤记忆,与她父亲的失踪有关。
苏月轻轻按住他的手背,金色脉络与他手腕的雷耀纹交相辉映:“先别急。你看烤架底部,出现了新的纹路...”
众人低头,只见网格纹路中浮现出一行小字,像是用烤签刻成:“当十二道炊烟升起,时光祭坛将现真容。”与此同时,逆时沙漏的沙粒突然加速流动,原本剩余30%的能量,此刻只剩下不到10%。
胖虎吹了声口哨:“看来咱们得加快进度了。不过老板,下次能不能先说好,别再让我对着另一个自己动手?揍起来怪别扭的。”
林羽笑了笑,目光投向远方。在混沌夹缝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由烤架组成的巨型祭坛,十二根石柱擎天而立,每一根都缠绕着不同颜色的烟雾——那是来自各个时空的烤串念想。他知道,那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也是解开混沌太初镜的关键。
当苏月的光带缠上第三道光门时,烤架突然发出轰鸣。这一次,光门内传来的不是焦香,而是刀剑相击的铿锵声,夹杂着熟悉的笑声——那是属于玄幻世界某个宗门的弟子,也是他们曾经的伙伴。
“准备好了吗?”林羽握紧烤架,光阴之眼倒映着光门内的景象,“这次可能要面对...我们在玄幻世界的遗憾。”
胖虎咬开一包辣条,塞进嘴里:“怕什么?不管哪个时空的麻烦,只要有烤串和辣条,咱们都能搞定。对吧,苏月?”
苏月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她的金色脉络在光门的映照下,呈现出温暖的橙色,如同炉中跃动的火焰。三人对视一眼,大步走进光门,身后的悬浮烤架渐渐隐入时空碎片,只留下一串滋滋作响的烤串声,在混沌夹缝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