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家短暂停留两日,为后世子孙留下诸多足以振兴宗族的机缘至宝后,白枫殷殷叮嘱白无极:“无极,务必恪守族训根本,持身以正,以和为贵,切莫妄动干戈,恃强凌弱。”白无极心潮澎湃,再次深深跪拜:“老祖放心!无极必谨记在心,护佑家族,不负所托!”
辞别白家,白枫信步向北冥帝都而去。今日正是天香书院开科大考之日。皇家仪仗威严,宰相重臣云集,大皇子林禹丞与公主林若瑶亲临坐镇,昭示此试重要。广场之上,考生如云,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步入考场,白枫目光扫过考卷题目:“论治国方略之根本”。他唇角微扬,胸中自有万壑丘壑。前世饱览群书,那些闪耀古今的治国箴言早已铭刻于心。他执笔如飞,墨透纸背:
治国之道,其要在富民。
富民富,则易于治理;民贫,则难驭其心。民富则安居乐业,眷恋家园;安居重家,自然畏法敬上;畏法敬上,则纲纪井然,易于治理。反之,民穷则无所依恋,不惧颠沛流离;轻家则无畏,无畏则易生僭越犯禁之心;一旦犯禁,则天下难安。是故,大治之国其民常富,祸乱之源其民必贫。是以圣明治世者,必先使民殷实,而后方可求大治。
昔日,七十九代国君,法度各异,号令不同,然皆能称雄于世者,何也?必因其国富而粟充也!国之富足,粟米丰饶,其本皆在于农。是以上古圣王,皆重农桑。凡治国之急务,首在禁绝奢靡奇巧无用之业(末作)。此业禁绝,则游民无所寄生;游民归于农耕,则田亩必得开垦;田垦则五谷丰登;粟丰则国库充盈。国富则兵甲精良;兵强则战无不胜;战胜则疆土广袤。是以先王洞悉:国富兵强、地广民众之道,必根植于粒粒粟米之中!故必绝末作,抑奇巧,专务农本,以固国基。
此乃前世管圣名篇《治国四十八则》之精髓。白枫一气呵成,字字珠玑,心中暗忖:以此赠予北冥,算是一份来自“远方亲人”的薄礼吧。
署上“白念心”之名(念及母亲林婉心出身北冥林氏,心念所起,故取此名),他含笑交卷。放榜尚需七日,白枫心念一动,决定去往那承载着最深刻情思与最沉痛记忆之地——天剑阁。
昔日巍峨如岳的天剑阁山门,今日看来气势已有所衰减。强者尽皆飞升,如今坐镇宗门的宗主上官阙,只是合道境初期修为,乃是上官无缺一脉的后人。宗门气象不复当年鼎盛。
白枫步履无声,径直向深处走去。他要去的地方,是上官青玉闭关静修的石室。此处已成天剑阁圣地,门口守卫弟子见有陌生来客直闯禁地,立刻上前阻拦,面色警惕:“此处乃宗门禁地,阁下何人?”
白枫神色温和,不见丝毫愠怒:“我乃天剑阁故旧,今日特来拜谒故地。”
守卫弟子见其气度非凡,不敢怠慢,连忙通报值守长老。一位鹤发长老匆匆而至,打量白枫片刻,拱手道:“老夫秦松,忝为天剑阁长老。看公子面生且年轻,不知是哪位故人之后?”
白枫微微一笑,语出惊人:“论起渊源,我亦算得是半个天剑阁之人。按旧事……当称得是你们的上门女婿。”
“什么?!” 秦松长老连同周围守卫弟子闻言,皆是大惊失色!宗主上官阙膝下仅有一子,何来女婿一说?此人言语荒诞!
白枫不以为意,继续问道:“不知上官无缺长老,如今可还安在?”
秦松长老浑身一震,惊疑更甚:“阁下认得无缺老祖?他老人家避世闭关清修已逾千载,只待破境渡劫……”
“自然认得,故友至交。” 白枫颔首,语气笃定。
秦松长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与无缺老祖论“故交”?他不敢再怠慢半分,当即亲自前往宗主大殿禀报。
宗主上官阙闻讯,心头剧震,瞬间惊得从座位上站起:“什么?!他说……他是我天剑阁的女婿?还认得无缺老祖?” 此事实在匪夷所思,一个年轻后生怎可能?!但来人气度非凡,他不敢轻忽,立刻随秦松前往。
见到上官阙,白枫依旧温和,但所言却石破天惊:“我便是白枫。上官青玉,便是我的妻子。今日前来,别无他意,只想看看她昔日……或说是如今静守之地。”
“白枫?!您……您是那位?!” 上官阙心神激荡,几乎失声!纵使白枫面容年轻,那铭刻在宗门最核心秘档中的传说名讳,以及此人身上那无形中流转的、如渊似岳的气场,都让他不敢全当作玩笑。他当机立断,亲自飞身赶往后山禁区!
片刻之后,一股浩荡磅礴、几欲撼动天地的渡劫境圆满威压轰然而至!闭关千年的上官无缺,在得到惊人传讯后,不惜中断修炼,破关而出!
一道风尘仆仆却眼神锐利如剑的身影瞬息出现在白枫面前。当他看清来人面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随即,那饱经沧桑的脸上,老泪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而下!他浑身剧烈颤抖,声音哽咽沙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无尽的心酸:
“姑……姑爷?!是您?真的是您?!天可怜见!您……您没死?!您……您还活着!!”
这悲喜交加的哭喊,瞬间震撼了整个天剑阁!上官无缺老泪纵横,仿佛要将这千年来积压的沉痛尽数倾泻:“姑爷啊!您可知道……玉儿她……她自闻您噩耗……便心如死灰,长年在此地静守!她……她几乎成了一个活着的‘人形冰魄’啊!”
看着这位忠心耿耿、视上官青玉如己出的老人哭得撕心裂肺,白枫心中亦是酸楚难当。他上前一步,扶住上官无缺颤抖的臂膀,沉声道:“无缺长老,白某……亦是万般无奈!若能相见,纵是千山万水、九天雷霆,我也绝不会错过半分!实有……不世强敌于九天之上虎视眈眈!当日若不诈死远遁,所有与我牵连之人,皆将万劫不复!此举,只为护得大家周全!”
他眼中掠过一丝睥睨寰宇的锐芒:“然今日,我已非当年。纵使九天之上的所谓超然存在,又能奈我何?”
在上官无缺悲喜交加的陪同下,白枫缓缓步入了那间冰冷的石室。甫一踏入,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脚下坚硬无比的地面竟是由寒冰构成!白枫俯身细观,指尖轻触,那冰层中沉淀的并非普通寒气,而是蕴含着挥之不去的、刻骨铭心的悲伤本源!整个冰室,竟是以凝固了千年的——上官青玉的泪水浇筑而成!
白枫的心,瞬间被一种无法言喻的锥心之痛攫住,痛得他几乎窒息。他强抑心绪,默默运转大神通,衣袖轻拂间,将满室承载着千年泪水的玄冰结晶,珍而重之地收入须弥空间深处。
此刻,上官阙、秦松以及无数闻讯赶来的天剑阁弟子,早已是惊愕得无法言语。眼前这位,竟是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早已“陨落”数千年的传奇!那位让昔日天剑阁明珠上官青玉为之痴守千年、神魂割裂的存在!而他,如今竟如此真实地归来了!这份震撼,令整个天剑阁都陷入了极致的寂静之中。
白枫转向情绪稍稍平复的上官无缺,眼神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邀请:“无缺长老,你待玉儿亲如己出,为护她道心更守护宗门千载。白枫斗胆相邀——一月之后,可愿随我,一同踏上天路,去追寻她们?”
上官无缺浑浊的老眼猛地迸发出无比炽热的光芒!他激动得再次跪伏于地,声音颤抖却无比坚定:“老朽承蒙姑爷不弃!求之不得,万死不辞!老朽愿随姑爷……赴天界,寻玉儿!” 他守在这里数千年,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证奇迹吗?现在,奇迹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