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还残留着幻珠爆裂时的灼热感。那些由0和1组成的碎屑在他脚下流淌，像一条发光的河。他盯着自己正在像素化的左手，皮肤边缘不断分解成细小的马赛克方块。
\"所以我们现在是卡在系统保护机制的bug里了？\"他第三次重复这句话，声音在空旷的数据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声。
苏红绫的裙摆扫过地面，幻魔宗圣女突然抓住他正在消散的手臂：\"别碰那些记忆碎片！它们会加速同化——\"
话音未落，整片空间突然剧烈震颤。无数僵尸从数据洪流中爬出，它们眼眶里跳动着与玄骨老人相同的绿色火焰。但这次，这些行尸走肉没有攻击，而是整齐划一地开始结印。
\"它们在打包情感数据！\"林渊瞳孔骤缩。那些僵尸掌心浮现的光球里，分明是他们在虚拟陵园读取过的修士记忆。
一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穿透数据空间的穹顶。林渊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框：
【用户满意度调查】
■ 继续测试
■ 永久封存
没有取消键，没有关闭按钮。倒计时三十秒的鲜红数字在右上角跳动，像极了前世那些强制弹出的软件更新提示。
\"果然是同一套产品逻辑...\"林渊冷笑。他的左手已经消散到手腕，像素化正沿着小臂向上蔓延。
苏红绫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那些血珠在空中化作无数红色丝线，交织成第三个虚幻的按钮：\"选这个！我篡改了选项渲染流程！\"
林渊的右手悬在半空。系统管理员人格突然在神识中尖叫：\"她在诱导你触发未知协议！\"
现代程序员人格却盯着那个伪造按钮的代码结构：\"等等...这个回调函数嵌套方式...\"
倒计时走到15秒时，魔修枭雄人格直接接管了身体。林渊的右手狠狠拍在幻术按钮上。
整个空间瞬间凝固。
僵尸群的动作定格在数据传输的最后姿势。数据流中的记忆碎片开始倒放，像被按下回退键的录像带。林渊像素化的手臂突然恢复如初，皮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微小符文。
\"你居然真的敢选...\"苏红绫脸色煞白，\"那可是我随便编的——\"
话音戛然而止。地面突然裂开，九道锁链从虚空中射出，将两人拖向深渊。在坠落的最后一刻，林渊看到玄骨老人的僵尸群集体转向，它们跪拜的方向赫然是...
现实世界坐标。
坠落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当林渊能再次视物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纯白的立方体房间里。正对面的墙上贴着褪色的便利贴，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测试环境v3.2.1\"。
\"欢迎来到回调地狱。\"身后传来电子合成音。
林渊转身，看见个半透明的老头投影悬浮在空中。老人穿着印有\"天元科技\"logo的文化衫，胸口别着工牌：测试主管-张建国。
\"你们把修真界做成了...测试环境？\"林渊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投影露出程序员特有的疲惫微笑：\"不，是修真界把我们的测试环境吞没了。第520次迭代时，灵脉突然产生了自主意识...\"
苏红绫突然从虚空中跌出。她的幻术丝线在这个空间里变成了实体化的光纤，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蓝色尾迹。
\"哟，还有个没清除干净的Npc。\"老头投影凑近观察，\"这情感模拟模块做得不错啊。\"
林渊一把将苏红绫拉到身后：\"她是活人！\"
\"活人？\"投影突然大笑，\"看看你们脚下！\"
地面变成透明玻璃。下方是无尽的服务器机柜，每个格子里都躺着个沉睡的修士。最中央的巨型培养舱中，血煞老祖的躯体连着上百根数据线。
\"这才是现实。\"投影挥手调出控制台，\"你们不过是运行在沙盒里的——\"
警报声突然响彻房间。老头投影开始闪烁：\"该死...他们发现测试泄漏了...\"
纯白墙壁渗出鲜血。真正的玄骨老人从血泊中爬出，他的僵尸功在这个空间里呈现出原始代码形态——无数行蠕动的绿色字符。
\"把灵核...还来...\"老人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那是...我的...\"
林渊的系统突然强制启动。恐惧值收集界面疯狂闪烁，最后定格在玄骨老人的数据上：
【可反弹技能：夺舍协议v1.0】
\"红绫！\"林渊抓住圣女的手，\"对我用你最拿手的幻术！\"
苏红绫没有多问。她双手结印，唇间吐出粉红色的雾气。当雾气笼罩林渊时，他启动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玄骨老人的代码躯体突然僵直。绿色字符开始逆向流动，像被倒放的电影。老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不！这是...测试员的...最高权限...！\"
整个白色空间开始崩塌。林渊在最后一秒看到老头投影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嘴型分明在说：\"干得漂亮，bug制造者。\"
他们跌回现实的方式很痛。
林渊的后背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怀里还抱着昏迷的苏红绫。月光下，玄骨老人的僵尸群正在自燃，绿色火焰中浮现出相同的代码残影。
\"用户满意度调查...\"林渊喃喃自语。他的系统界面还残留着最后看到的文字：
【测试环境v3.2.1已终止】
【是否提交错误报告？】
苏红绫在他怀里动了动睫毛：\"下次...别随便按我变出来的按钮...\"
林渊低头看她。幻魔宗圣女的瞳孔里，还残留着数据空间特有的蓝色光点。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
左胸心脏位置，多了个发光的条形码。
\"测试员编号520...\"林渊念出那行小字，耳边仿佛又响起血煞老祖日志里的叹息。夜风吹过燃烧的僵尸群，带起一片飘舞的灰烬。
在灰烬落地的方向，九重天阁的巡天舟正撕破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