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露水还没干透，林阳已经在老槐树底下支起了折叠桌。竹匾里的手擀面泛着青玉般的光，这是苏瑶天没亮就和的面——她总说寅时的露水揉进面里，筋道里会多出三分清甜。
“瑶瑶，酱缸里的岐山醋剩半坛了。”林阳掀开竹帘，看见妻子正踮脚够货架上的八角罐。晨光穿过她发间的木簪，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影。那木簪是上个月她“不小心”摔断的翡翠簪子改的，说是摆摊碰碰撞撞，木头的经造。
苏瑶转身时袖口掠过案台，半碗醒好的臊子肉末晃了晃。林阳眼疾手快接住碗，指尖触到她腕间的薄茧——那是昨夜他撞见她在后巷练剑时留下的。自从三个月前黑衣人突袭摊位，他才知道这个会熬臊子的姑娘，竟是江湖隐门“岐山派”的掌门独女。
“系统提示，今日菜品：破阵臊子面。”耳麦里突然响起机械音，林阳手一抖，半勺菜籽油溅在围裙上。三个月前绑定的“破产美食系统”又出新花样，上次的“寒江雪炒饭”让他们在暴雨夜卖光三百份，这次的名字听起来……怎么像苏瑶师门的阵法？
“破阵？”苏瑶舀起一勺臊子尝味，睫毛忽然颤了颤，“这肉末……是秦岭雪猪？”她指尖摩挲着陶罐边沿的纹路，那是系统凌晨三点空投的食材，包装上还沾着终南山的晨露。林阳点头，想起系统的警告：“用最顶级的食材，卖最破产的价格——今日份定价，十块。”
六点整，老槐树的影子刚缩成巴掌大，巷口就传来动静。穿睡衣的张婶拎着保温桶小跑：“小林！听说今天有新面？给我留三碗！”话音未落，戴鸭舌帽的探店主播举着手机怼过来：“听说你们用千元级食材卖白菜价？网友让我来打假！”
林阳没说话，舀起一勺滚油泼在臊子上。滋啦声响里，八角、桂皮的香气炸开，混着雪猪肉的鲜甜直窜鼻腔。苏瑶快手端面，青瓷碗沿还沾着她新刻的岐山云纹——她说这样吃面时，能想起师门后山的云海。
“等等！”鸭舌帽突然挡住镜头，“臊子里有金线莲？这玩意儿一两要八百！”他举着放大镜凑近碗沿，却在抬眼时愣住——苏瑶正握着擀面杖削葱，刀锋般的木棱在晨光里泛冷。那姿势，分明是岐山派“破云十三式”的起手式。
“随便查。”林阳把进货单拍在桌上，海关的冷链证明还带着冰碴。雪猪肉、金线莲、终南野山椒……每样都贵得让人心惊，可碗里的面，确实只飘着十块钱的价签。鸭舌帽的手机突然响起，后台弹幕炸了：“主播快跑！昨天吃他家炒饭的肛肠科主任说，这是他二十年没吃过的正经臊子！”
笑声混着面香在巷子里蔓延时，阴影里的青砖突然动了。三道黑影掠过晾面的竹架，目标直指案台上的雪猪肉罐。林阳抄起炒勺挡在苏瑶身前，却见妻子手腕翻转，擀面杖已抵住领头人的咽喉。
“三年前劫我玉佩的，也是这招‘黑鹰啄食’。”苏瑶的声音比臊子汤里的醋还要冷，“父亲说江湖事江湖了，可你们不该碰我家的灶台。”木棍轻点，黑衣人腰间的青铜令牌哐当落地——正是岐山派叛徒的标记。
巷口的食客们还在拍照，没人注意老槐树上飘落的银杏叶。林阳看见苏瑶发间的木簪裂开细纹，露出内里封存的翡翠——那是她离家时，掌门父亲塞进襁褓的“破阵令”。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响起：“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守护岐山味，奖励：终南秘境食材库永久使用权。”
“瑶瑶，下次换我护着你。”收摊时，林阳摸着她被令牌划破的指尖。苏瑶笑着把最后半碗面推给他：“先护好你的破阵臊子面吧。刚才张婶说，明天要带二十个广场舞姐妹来。”
月光爬上空了的酱缸，林阳在记账本上写下：今日盈利，-862元。系统面板闪烁，新的任务弹出：“明日出摊地点：岐山派山门旧址。”他抬头看见苏瑶在路灯下补围裙，针脚细密如江湖恩怨——这一次，他们要带着十块钱的臊子面，闯进三百年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