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迪右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流下，一滴一滴落在茶台上。他双肩耸动，身子颤抖着，像一个破碎的娃娃。
叶舞抽回手，将纸巾盒推到他面前，叹了口气：“你先冷静一下。”
感觉她今天叹的气，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多。
待付迪的哭声渐渐止住，叶舞才开口。
“我承认我喜欢过你，你的长相，可以说是我最喜欢的男生的长相，这曾让我很迷恋。”
叶舞盯着花架上的月季，余光却注意到付迪原本黯淡的双眸随着她的话逐渐点亮，她心里更不好受，狠狠心道：“可是这种生理性喜欢，没有排他性，不是爱。”
“你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不是爱？”
“那么反过来想，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我做的那些事让你感动，你对我更多是感激，而不是爱？”
啪。
付迪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太过分了……”
瓷片划破手指，鲜血如注，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低吼道：“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说我不懂什么是爱？！你可以拒绝我，但凭什么否认我的感情？！”
轰！
外面突然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闪电劈开乌云，照亮他惨白的脸，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是，我没谈过恋爱，但我分得清什么是喜欢！”
“集训时间那么紧张，可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我队友说，梦里我都在叫你的名字……”
“总决赛，知道你在现场，知道你看着我比赛，我兴奋得不行，全身细胞都像在燃烧！”
“拿了冠军，我根本不想参加什么庆功宴，只想把奖杯捧给你，跟你分享喜悦！”
“看见你我就兴高采烈，待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看不见你时百爪挠心，想你想得睡不着……”
“你告诉我，这不是喜欢，这他妈还能是什么？！”
叶舞看着他不断流血的伤口，有些慌了：“你……别说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你等会，我去拿医药箱。”
叶舞慌忙起身，却被付迪拦住：“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永远不会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他任由鲜血滴落在地板上，缓缓逼近她，呼吸灼热：“如果这伤能让你担心我，注视着我，即便此刻失血而亡，也值得……”
他盯着她的唇，眼神幽暗而危险，有某种火苗在跳动：“……有时候，我真想不管不顾地吻你。”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力道不容抗拒：“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小孩子……”
叶舞猛地偏头，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她猛地推开他：“小迪，你别这样！”
他僵住，随即低笑，笑声苦涩而落寞：“……你看，连这种时候，你都不要我。”
付迪后退半步，眼泪与鲜血一同滴落：“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喜欢你，喜欢到快疯了。”
叶舞绕过他，奔进房里拿医药箱，途中触及王凉羽担忧的眼神，指了指他，用嘴形道：他没事吧？
叶舞摇摇头，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回到阳台，男孩已经安静下来，靠在墙上，望着乌云密布的天，怔怔出神。
叶舞打开药箱，为他清理伤口、上药，直到把伤口包好，才开口：“……何必这样？”
“听说，现在离婚率很高。”
“在一起又分开的情侣，更是数不过来。”
“我不是咒你，只是……”
“我等你。”
“我排队，拿个号码牌，总可以吧？”
他看着他，眼神偏执又温柔：“你可以不爱我，但别想让我放弃。”
叶舞：……
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说什么呢？
付迪走后，叶舞全身瘫在沙发上，她感觉比灭左家的生物实验室那晚还累，此刻急需一个SpA。
王凉羽手捧瓜子，一边嗑一边施施然走过来。
不顾叶舞丢给她的白眼，笑盈盈地开口：“走了？”
叶舞点点头，伸出食指摆了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别说。”
“啧啧，最难消受美人恩。”
“别逼我踹你……”
叶舞支走王凉羽，让她约一个上门SpA。
享受一番身体按摩后，她才重新恢复力气，接过叶一递给她的文件——他们秘密调查到的许老相关的资料，翻看起来。
“有点意思。”
叶舞自言自语，手指轻叩纸张，陷入沉思。
她盘腿坐下，背脊挺直，合上双眼，开始使用推演术。
双手手指快速掐诀结印，嘴里念念有词，身体还时不时以一种奇特的韵律摇晃。
王凉羽若看到此幕，一定会评价：被脏东西上身了。
10分钟后，叶舞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许老的功德、寿命刚刚都在眼前浮现，还看到了他未来的可能，这个可能指向了某个有趣的猜测。
叶舞叫来叶一和叶二，让他们分别去邓家和左家取一样东西——一件能证实她猜测的东西。
某私人会所
叶舞推开包厢门，便看到男人的身影，长身玉立，摇晃着红酒杯，俯瞰万家灯火，优越的侧脸，矜贵如故。
男人循声转头：“来了。”
他踱步到酒墙前，往边上一指：“这都是我私藏的红酒，挑一支你喜欢的。”
“不了，谢谢，我开车来的，给我杯果汁吧。”
尹川眉心微蹙，从什么时候开始，叶舞总是这样不动神色地拒绝他，礼貌而疏离。
他指了指沙发：“坐。”
叶舞坐下，看到茶几上洗好的蓝莓、剥好壳的荔枝，烤扇贝、生蚝、大虾与牛排滋滋冒着热气，她不客气地夹起一块：“都是我喜欢吃的，谢谢。”
“你进来后，就说了两句话，两句都有谢谢，”尹川略带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不必跟我这么客气，吃吧。”
叶舞也感觉到，她在尹川面前没以前那么放松了，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一味嚼嚼嚼：“很好吃。”
尹川单手搭在沙发上，坐在她对面，一瞬不瞬地看她，轻笑：“每次看你吃东西的样子都觉得有趣，很生动，有感染力。”
他轻抿一口红酒，意有所指：“真好，我们好久没这样一起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