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付迪抬起头来，眼眶和两颊通红：“视频，不是夏天给我看的，他也没对我说什么，是我把他叫过来，揍了一顿。”
叶舞伸手抹去他脸上未干的泪，心里的疼惜更深：“明明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却还在为他人着想，为他人解释……”
叶舞把他扶回病床，他冰冷的手抓住她的：“小叶，你……不喜欢我了吗？是因为我封闭训练太久，没有陪你吗？”
她将枕头竖起，让他靠着，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直到他喝了半杯水，心情平复些，她才开口。
“小迪，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也……不是不喜欢你。你这么好，长得也好看，内心如此纯洁善良，谁会不喜欢你呢？”
“我……超级喜欢你。”
“只是，我配不上你的感情。”
“我是个渣女，心里装的人，不止一个。”
“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配不上。”
“因为，我给不了独一无二的爱。”
“小迪，是我对不起你。你那么纯洁无瑕，值得一心一意待你的人。”
“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忘了我吧……”
终于，诚实地面对自己，也把心里话对付迪说了出来。叶舞此刻，竟有些轻松。
付迪眼里满是迷惑不解和哀伤疼痛，叶舞心里涌起愧疚。
她的坦诚来得太晚，已经伤害了他。
看着他渗透血的绷带，叶舞叹了口气：“伤口应该裂开了，我叫医生来。”
“小叶……”
“不要离开我……”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
“小迪，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去叫医生。”
她狠心地抽出手，不敢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从医生那出来，叶舞在走廊碰见一个人。
“姐姐，这就走了？吃苹果吗？”
丁蓉一手拎着保温瓶，一手拎着一兜苹果，笑得天真灿烂，却也没掩饰眼底的敌意。
“我们聊聊。”叶舞淡淡开口。
微风吹过，两个女孩靠在栏杆边，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
“你喜欢小迪吧？”叶舞开门见山。
丁蓉对她的直白有些意外，脸颊瞬间泛起红晕，眼神慌乱地躲闪一下，随即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她：“我……我跟小迪哥哥只是普通朋友，我们只是偶尔一起吃吃饭，写写作业，你别误会哦。”
叶舞无语地看着她的表演，没好气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白莲花演技是不是可以收收了？小小年纪，哪学的这一套？”
叶舞盯着她，眼神锐利直接：“你好好说，是不是喜欢小迪？”
那眼神仿佛可以看穿人心，让丁蓉心中一凛，咬着唇，回望她：“是。”
随即又低下头去，睫毛忽闪着：“我知道，小迪哥哥喜欢的人是你……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只是他受伤了，我有些担心，想来看看他……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会来吗？好了，别装了，”叶舞看她又陷入习惯性的表演模式，不耐烦地打断，“我以后不能继续陪伴他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收起技巧，多用些真心。只有真诚才能打动人。”
丁蓉没吱声，看向叶舞的眼神带了些审视，似在分辨她话语里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叶舞又道，语气认真：“你会一心一意待他，只喜欢他一个人吗？”
“当然，我才不像你……”丁蓉冲口而出，立刻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周围温度骤降几分。
叶舞的眼神像一把冰剑直刺而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原来，是你……”叶舞的声音暗哑。
丁蓉不自觉后退半步，手腕却被叶舞抓住。
叶舞定定地望着她，手上稍稍用力——
“啊，痛！”丁蓉眉头皱起，痛呼出声，眼底涌现一丝惊惧。
叶舞放开她，嘴角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是你也没有关系，做错事的人是我……但如果，以后你敢欺骗付迪，做对不起他的事，你的手腕便如此物——”
“啪嗒。”
叶舞手中的苹果碎裂，果肉与汁水四溅。
丁蓉捂着通红的手腕，后退一步，眼里的惊惧更多。
叶舞双眸幽暗深沉，姣好的面容如冰雪覆盖。
这哪是什么普通女孩，分明是来自地狱的判官。
忽然，她读懂了叶舞眼神里的深意。
她笑了，眼里的惊惧尽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再掩饰真实的内心：“原来，你也知道，你配不上他。”
叶舞无言，只是静静看着她。
“所以，是要把他让给我吗？”丁蓉歪着头，笑得甜美，眼底却有跳动的小火苗。
“没什么让不让，他又不是物品。这段时间，他心情可能不会太好，一个人待着更难受。你愿意的话，就多陪陪他吧。”叶舞淡淡道，假装没感觉到心底蜂涌的难受。
丁蓉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看着电线杆上排成一列的麻雀出神，将少女心事平铺成一片深海。
“其实，我跟小迪没那么熟，他对女孩一向礼貌疏离。”
“所谓救我，只是篮球飞来，差点砸到我，他恰好伸手帮我拨开。”
“恐怕他都不记得这事吧……”
“所谓一起吃饭，也只是班级聚会，我刻意跟他坐一桌……”
“一起写作业，也只是我单方面拉住他，问问题……”
“我知道，他大概率不喜欢我。”
“校花又怎样，清纯美女又怎样，我再好看，他也不看在眼里。”
“看我的眼神，跟看路边大妈没什么区别。”
“那天在病房，你进来，他眼睛都亮了，像全世界的星星一颗一颗亮起。”
“我没看过他那样的眼神。”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都想放弃了。”
“可是，你让我看到了什么……真的，你不配。”
“或许，你比我更清楚小迪有多好。”
“所以，你不配。”
“而我，不会放弃了。”
“不管他最后会不会接受我，但，争取过，才对得起自己。”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叶舞静静听她说完，无视她挑衅的眼神，转身离开。
那眼神中有挑衅，却也有勇敢。
是她不具备的。
握紧的拳头松开。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淡淡的一句话吹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