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胡老太点名那年轻女人赶紧小跑去酒店大厅，进去没多久就一脸懵的出来。
“姑，人家说没听老板娘说外面有人，也没见老板娘。”
“啥？”胡老太猛地瞪大眼睛，“这不是胡放屁吗？！”
“没见老板娘，刚进去的是谁？！”
她脑子里“嗡”地一声，心理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个姓苏的贱人，她诓我们！指定是进去藏起来了！”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腾地烧遍全身，胡老太恨不得揪住苏锦绣甩俩耳刮子。
也怪她自己大意了，被金钱冲昏头脑，倒是忘了好看的女人最会骗人。
她想起苏锦绣临走前“诚恳”的眼神，“呸！”胡老太气呼呼冲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姑，现在咋办？还进去不？”
“操他姥姥的，都不是啥好东西，他们这是联合起来耍我们老胡家！”
胡老太嗷的一声，尖厉的嗓子像破锣一样嚎起来，“走，进去砸了这黑店，再去找那厨子算账！”
她带头儿冲进去，酒楼里的暖意裹住全身，更是让胡老太气得发懵。
想到她带着人在门口老实巴交等半天，一根毛都没等到，胡老太冲到一张大圆桌跟前儿，抓起一个厚重的白瓷茶杯，狠狠砸向光洁的瓷砖地面。
“啪嚓！”一声脆响，瓷片四溅。
这声响也像是个暗号，胡家那帮本就憋着火、冻得够呛的壮实女人们嗷嗷叫着跳起来。
离得圆桌近的，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圆桌，杯盘碗盏稀里哗啦摔了一地。
有人抡起条凳，狠狠砸向墙上那面写着“宾至如归”的玻璃镜匾。
有人冲向柜台，把算盘、账本、暖水瓶一股脑儿扫到地上，铁皮暖水瓶“砰”地炸开，滚烫的热水和白汽弥漫开来。
那两个年轻服务员起初懵逼，随后愤怒，此刻立即怂得不敢也不知道说啥。
两人躲在柜台角落吓得面无人色。
其中一个硬着头皮质问：“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大酒店，你们想当土匪啊？”
这喊声更是火上浇油。
一个中年妇女冲过去，站在柜台外面一跳脚，揪住服务员的衣领就甩巴掌。
“小贱蹄子，是不是你老板的姘头？我们家胡杨流了血，你们老板见不着人，老板娘坑人，伤人的厨师一家子还他娘的是骗子，你还骂我们是土匪！”
一时间，凤凰楼的前厅变成了混乱战场。
木头断裂声、玻璃的粉碎声、瓷器的迸裂声、粗鄙的咒骂以及服务员的哭喊，混在一起，乱七八糟。
胡老太站在一片狼藉中，胸口剧烈起伏，打杂一通之后，心里的那口气才稍稍散了些。
她的理智被拉回，看着满地杂乱，眉心一跳。
坏了，这到时候……不对，他们家的受害方，打砸是来讨公道，应该的！
必须死咬住这一条，不然到时候让赔一大些钱，她那包了浆的裤衩都可能保不住。
保卫科几个人踩着点儿来上班。
刚进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他们几乎同时拢了拢半旧的绿军大衣，左右瞧了瞧找趁手的工具，有两个机灵的从边儿上绕过去，到后院找了几个棍子回来。
砰！
一道强有力的木棍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
紧跟着，保卫科的领头人喊了一嗓子：“住手！我已经报公安！谁再动谁吃枪子儿！”
胡老太等人吓一跳，“吃枪子儿”几个字倒是真把她们唬住了。
几乎同时，大伙儿停了手，纷纷朝着胡老太看过去。
胡老太头发散乱，棉袄扣子也掉了两颗，她眼皮狂跳，但想起儿子还伤着，自家占理，又满腔底气。
保卫科的头儿也是看对方全都是女的，才没真动手。
他忍着火气，“我说大婶子，你们想干啥？无法无天了？”
“干啥？”胡老太嗓子都哑了，“你们酒楼的人跟那个厨子合起伙来坑我儿，那个苏锦绣说是你们老板娘，进来安排拿钱给我们，结果这都一刻钟，毛都没见着，把我们当傻子耍！你们酒楼是骗子窝！”
凤凰楼的人面面相觑。
“苏锦绣？那不是北门里做糕点的？她咋成老板娘了？”
胡老太气的哆嗦，刚才猜到了那人可能反悔了不想给钱，但没猜到身份造假。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直突突，砸酒楼这事儿可大可小。
本来以为这是苏锦绣家的，砸了是来泄愤。
现在……
短暂的死寂后，胡老太猛地抬起头，“那个姓苏的贱人铺子，在哪儿？”
保卫科的人哪里敢说？就这架势，这帮人去砸了店，人家再怪他头上，他可赔不起。
“老婶子，你们跟苏锦绣有啥恩怨我们不知道，但是今儿这里的损失，你们得赔钱。”
他是保卫科的，老板怪罪下来，总要有个说法。
胡老太心一咯噔，其余跟着她来的人也紧张起来，全然没了之前砸店的勇气，一个个恨不得当鹌鹑。
“没钱赔不起。”胡老太耍无赖，“我家胡杨在这里受伤，就拿这个抵，你们觉得不够，我老婆子的命给你。”
“我说你不能不讲理呀。”保卫科的头儿皱眉，但也知道，这帮人身上抠不出啥钱。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都知道胡杨家在哪儿，今儿不给钱也没事。
但也不能就放人这么离开。
他在前台拿了纸笔，写了个条子，“老婶子，你啥都不怕，那就在这里签字，给我留个保证，不然我也不好交差，你们走不了。”
他语气清冷，没大声吵吵，却不容人质疑。
胡老太也感受到了那股子强势，想着就签个字也没啥，到时候她就耍赖，大不了一条老命搭进去，蹲笆篱子还管饭。
酒楼外。
胡杨的姐姐胡招娣把所有人说的话都听了个正着。
她给胡杨办理完住院手续，跑来的晚，但没在胡老太跟前儿露面，一直躲着。
这会儿知道他们要干啥，胡招娣只稍作犹豫，就准备“大义灭亲”。
她一路小跑，抢先一步到了北门里苏妈妈糕点铺子。
看着铺子门口排着的三条长队，胡招娣竟是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苏锦绣这女人果真是个有本事的。
就在她准备去店里直接找人的时候，迎面方向走过来的人引起她的注意。
她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慌里慌张小跑上前，“苏同志，有人要来砸店，你快点儿报公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