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活物般翻涌,将破碎的回廊吞噬殆尽。阿依莎脚下的琉璃砖突然泛起涟漪,幽蓝的记忆之水顺着她的脚踝缠绕而上,像是无数细小的触手在试探。她猛地挥出红绳,符文火焰却只在水面上溅起几点火星,那些液体竟化作人形,模仿着她的动作与神态。
“当心!这是记忆残渣凝聚的镜像!”朱高炽的星盘射出一道银芒,却被镜像分身抬手挡住。银芒撞在对方掌心,折射出的光芒在回廊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宛如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在无声嘶吼。他银发间结满冰霜,每一次使用星象之力,都能感觉到深海意识在试图侵蚀星盘的力量。
林卫斌的软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的血泪莲花纹渗出暗红色液体。他瞳孔骤缩,看见自己的影子从地面缓缓站起,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把漆黑的弯刀。“心魔具象化?”他低喝一声,心火顺着经脉直冲剑尖,赤色剑气劈开黑暗,却发现斩断的影子又迅速重组,嘴角勾起一抹与他如出一辙的冷笑。
阿依莎咬破舌尖,血雾喷在红绳上,古老的血契阵法在地面展开。但那些镜像分身竟也同时咬破嘴唇,猩红的血液在空中交织成诡异的符咒。她感觉青铜面具下的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炸开——被海巫族奉为巫主的少女,在祭台上将匕首刺入自己心脏的画面。
“原来......这才是海巫族灭亡的真相......”她喃喃自语,红绳的力量突然减弱。其中一个镜像趁机扑来,利爪直取她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林卫斌侧身挥剑,剑气斩断镜像的手臂,腥臭的液体溅在他手背,瞬间腐蚀出焦黑的伤口。
朱高炽的星盘突然剧烈震动,十二道星轨同时亮起。他大喝一声:“北斗封魔!”银色光芒化作牢笼,将所有镜像困在其中。但牢笼刚成型,就被深海意识的力量腐蚀出裂痕。他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尝到了铁锈的味道,额角旧伤的冰晶开始蔓延至脸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卫斌抹去嘴角血迹,软剑舞出漫天剑影。他突然发现,那些镜像的攻击模式与自己曾经的战斗习惯如出一辙,每一次格挡都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对决。心火在经脉中疯狂运转,他的衣衫被剑气割得破碎,身上的伤口却越来越多。
阿依莎突然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与海月相似却更凌厉的面容。她将面具抛向空中,红绳化作流光缠住面具边缘:“以海巫血脉为引,唤醒潮汐之力!”话音未落,整座回廊开始倾斜,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形成巨大的漩涡。那些镜像分身被海水冲击,发出尖锐的惨叫,逐渐消散在浪花之中。
然而,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漩涡中心浮现出一座由珊瑚与白骨构成的牢笼,海月的身影被困在其中。她的眼睛依旧泛着深紫色光芒,但身体周围缠绕着锁链,似乎也在与深海意识对抗。“你们以为能轻易摆脱它的控制?”她的声音带着嘲讽,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深海意识已经渗透进雾渊岛的每一寸土地......”
朱高炽的星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银盘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他感觉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星盘渗入体内,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他看到观星台被黑雾笼罩,自己亲手将星盘交给一个戴着兜帽的神秘人。
“不能......被幻境迷惑......”他咬破舌尖,鲜血滴落在星盘上。银芒重新亮起,却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回廊立柱上,看着林卫斌与阿依莎在潮汐中艰难战斗。
林卫斌的软剑已经卷刃,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他望着阿依莎在海水中舞动红绳的身影,突然想起语如烟教他练剑时的场景。“无论面对什么敌人,都要保持本心。”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响起,心火再次燃烧起来,赤色剑气冲破潮汐的束缚,直取牢笼中心。
阿依莎的红绳缠绕在牢笼上,符文火焰灼烧着珊瑚与白骨。她能感觉到海月的力量在与深海意识抗衡,两人血脉中的共鸣让她下不了杀手。“海月姐姐,你若还有一丝清醒......”她的声音被海浪淹没,红绳却突然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将牢笼撕开一道裂缝。
就在此时,海底传来一声轰鸣,整个雾渊岛开始下沉。海水倒灌的速度越来越快,三人周围的空间扭曲变形。朱高炽强撑着将星盘举过头顶,银芒在海水中开辟出一条通道:“快走!这里要塌了!”
林卫斌拉住阿依莎的手腕,在潮汐的裹挟下冲向通道。海月的身影在牢笼中逐渐模糊,她最后的眼神中,既有解脱也有不甘。当通道即将闭合的瞬间,阿依莎看到海月对着她微微点头,然后被汹涌的海水彻底吞没。
三人冲出回廊时,雾渊岛已经沉入海底大半。朱高炽的星盘彻底碎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林卫斌的软剑失去了光泽,血泪莲花纹也黯淡无光;阿依莎的红绳只剩下半截,符文火焰完全熄灭。他们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知道这绝不是深海意识的终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