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纤纤想起,那天的捉鱼比赛,沈砚捕捉了一条很大的鱼,也只有那么大的鱼才能取出这样透红的鱼惊石。
沈砚是真的很喜欢季夏。
阮纤纤眼底冷了冷,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前所未见有的慌乱,同时丝丝缕缕的不服气从内心深处升起。
这么多年,她努力的想要感化沈砚,扮演着善良开朗的角色,拯救沈砚于黑暗中,原本以为就要成功了,却冒出来一个季夏,三言两语就把沈砚拐了去。
阮纤纤想,凭什么?季夏不过是一个女配而已,有什么资格跟她抢人?
嫉恨的毒液在心脏蔓延,吞没了最后一点心软,她想,既然沈砚那里行不通,那就在季夏身上下手。
季夏刷完碗,转身就看到阮纤纤站在自己身后,隔着不到两米远,悄无声息的盯着她,明艳的脸蛋在医院白炽灯下,显出几分诡异冰冷的美感,
她吓了一跳,手上端着的餐盘差点手抖掉下去,蹙起眉头:“阮纤纤,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这个鱼惊石是沈砚送你的吧。”阮纤纤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冒犯,开口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她手腕。
季夏被这眼神看的恶心,眉头蹙的更紧,她真的不明白阮纤纤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沈砚,说喜欢吧,也不像,说不喜欢吧,又时时刻刻关注着,还总是在她面前摆出一副正宫的模样。
切,明明她才是沈砚的女朋友。
季夏心里不爽,晃了晃手腕,挑眉道:“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好看的。”阮纤纤说。
透红的鱼惊石衬着女孩白皙细嫩的手腕,像皮肤里浸出来的一滴血,落在阮纤纤眼里,刺眼的很。
阮纤纤突然轻笑一声,眼底露出几分古怪的情绪,在季夏绕过她即将离开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语气不明:“季夏,你觉得沈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又要开始挑拨离间了?季夏脚步一顿,没回答,脸色淡了淡。
阮纤纤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走到她身旁,抬手拨弄了一下她手腕上的鱼惊石,缓缓出声,像是单纯的叙述:“贫穷独立的好学生、小镇里走出的大学霸,生人勿近,清冷耀眼………”阮纤纤嗤笑一声,歪头天真的道:“是不是很像小说男主的配置?”
“………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夏,你太天真了,你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
“我觉得你更不像什么好人。”季夏真心实意的说,她看着阮纤纤,语气平淡,说出的话却让阮纤纤脸上的笑容僵硬。
季夏说:“你表面上对沈砚表现的那么友好,一副把他当亲人的模样,背地里却在我面前说他坏话,阮纤纤,你这种行为就是好人吗?”
季夏想,沈砚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她觉得阮纤纤更不可相信,这世上对好坏的定义本来就不能一概而论,她不知道阮纤纤想说什么,潜意识里她也不想听,可是阮纤纤却不容许她逃避。
沉默的对视间,阮纤纤走近两步,一字一顿道:“季夏,你觉得这次的车祸事件为什么冲着江曜而去?”
“巧合。”季夏不假思索。
阮纤纤面色微变,继续道:“那天我跟你说过,这里的混混都很听沈砚的话,他从小就跟着这群人混,直到他考去京城一中,才短暂的跟这些人断开联系,”
季夏握紧了手中的保温盒:“那也不能证明是沈砚指使的,因为他也受伤了。”
“他是故意的,你看不出吗?”阮纤纤眼底露出几点嘲讽:“不用点苦肉计,怎么把你这金尊玉贵的大小姐骗到手?”
“季大小姐,少看点救赎小说吧,沈砚可不是什么值得救赎的人。”阮纤纤讽刺的说,她唇角勾了勾,忽然道:“他能对自己亲生母亲下手,更何况你一个外人。”
“…………………”
沈砚………对亲生母亲下手?这是什么………意思?
如同一记重锤敲下,季夏大脑轰鸣声不断,阮纤纤的声音在此刻像恶魔的低语,将她带进一场黑暗的噩梦。
五年前,一场煤气泄漏,沈砚的母亲去世,而当时尚且十二岁的小沈砚因为出去兼职端盘子而逃过一劫。
事情发生后,被定义成一场意外事件,可小村庄的人却不这么认为。
沈砚母亲从不做饭,更别提使用煤气,通常是半大孩子的小沈砚做饭,或者干脆出去吃,用的钱当然是小沈砚端碗洗盘子赚来的,或者变卖以前的首饰,勉强够个温饱。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突然去碰煤气?
小村庄的人将怀疑的视线对准了意外逃过一劫的小沈砚。
从小被母亲殴打,连上学的钱都是老师资助,小小年纪就被生活逼迫着自己赚钱,赚来的钱还得养一个性情不稳定的母亲………
这么一看,如果不是意外,那年仅十二岁的小沈砚竟然很有杀人动机。
而且有人看到小沈砚经常拿着白色粉笔,在客厅的地板上画什么,所画的位置正是沈母去世时尸体所躺的地方,这种场景太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居民都对小沈砚指指点点,而他仍然住在那所房子里,好像无事发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恶鬼托生,腐朽的天才少年,离经叛道,小小年纪视人命如草芥。
阮纤纤的声音还在响,季夏仿佛置身于当年,看着瘦小的沈砚拿着粉笔在地板上画线,画出一个白色的人形轮廓,那是现场痕迹固定线,通常是警察用来记录尸体倒地的形态和朝向。
这一切简直太荒谬,季夏在心里为沈砚据理力争,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阮纤纤的每一个字都好似穿透她的心脏,扎根在她的心里。
原来她早就有所怀疑,从沈砚带她回家,在那个杂草丛生的宅院。路上居民异样的目光、眼底的惊惧,还有那个阿姨所说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