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落地窗外，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折射出冷冽的光。
温昱礼穿着藏青色西装，丝丝白发在风中微微颤动，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眼眶微微泛红。
他下意识抬手想再嘱咐几句，却只抓到一团冰凉的空气。
行李箱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渐渐消失在拐角处，他这才缓缓转身，将那声未说出口的\"注意安全\"，默默咽回了喉咙深处。
\"知知，感觉这个十一假期好短啊，还没有玩几天呢，就又要去学校了。\"
江伊菲垂着脑袋，粉色卫衣的抽绳被她无意识地缠绕在指尖，发梢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她看着前方并肩而行的温知秋和墨之珏，突然想起这个假期他们在游乐园疯玩的场景，过山车的呼啸声、旋转木马的音乐，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墨之珏抬手将温知秋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擦过她泛红的耳尖。
他从黑色双肩包里取出保温杯，拧开时溢出的热气氤氲了镜片：
\"给，秋宝喝点水，刚安检时你都没怎么喝。\"
\"呦呦呦，还秋宝！\"
江伊菲立刻来了精神，故意拉长语调，眼底满是促狭，
\"你俩可真腻歪！\"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戳了戳温知秋的腰侧。
温知秋的耳垂瞬间红透，反手就要去挠江伊菲的痒痒：
\"你还说！倒是你和周云帆......\"
她突然压低声音，朝身后努了努嘴，
\"上次去玩水，是谁偷偷给某人披外套来着？\"
江伊菲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连脖子都泛着红晕。
她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那是怕他感冒！\"
话音未落，就看到周云帆拖着两个行李箱快步赶上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
\"怎么了，脸这么红？\"
周云帆立刻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腾出右手给江伊菲扇风，
\"是不是穿太多了？我都说了别穿这么厚......\"
他絮絮叨叨的样子，让江伊菲的心跳得更快了，慌乱中踩着高跟鞋后退半步，险些摔倒。
温知秋见状，默契地拉了拉墨之珏的袖口。
两人放慢脚步，刻意和前面打闹的两人保持距离。
墨之珏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纹路：
\"下次带你们去云帆老家吧，听说那里的秋天漫山遍野都是枫叶。\"
\"真的吗？\"
温知秋仰头看他，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想象着漫山红叶的美景，还有泥土与草木混合的清新气息，忍不住握紧了墨之珏的手。
机场广播突然响起：\"尊敬的旅客朋友们，您乘坐的***航班即将开始登机......\"
电子音在空旷的候机厅回荡，四人这才加快脚步走向登机口。
透过廊桥的玻璃，能看到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与他们记忆中海市湛蓝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
\"哇，感觉还是海市好。\"
江伊菲趴在舷窗上，望着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轻声呢喃。
她想起家里阳台的那盆绿萝，想起妈妈每天清晨煮的小米粥，那熟悉的烟火气，此刻竟如此遥远。
\"你这是雏鸟情结。\"
温知秋笑着调侃，却也不自觉地摸了摸颈间的玉佩，那是临行前父亲偷偷塞进她包里的。
\"好怀念我家那边的空气，清新自然，不像这边都是霾。\"
周云帆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回忆起老家的清晨，推开窗就能闻到泥土的芬芳，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
墨之珏伸手将温知秋肩头的毛毯掖好，低声道：
\"等寒假，咱们一起去。\"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四人在枫叶林中欢笑的画面。
飞机冲上云霄的瞬间，温知秋转头看向墨之珏，窗外的云层被阳光染成金色，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她突然觉得，无论在哪里，只要身边有这群人，就永远不会感到孤单。
落地窗外，晚霞将云层染成蜜橘色，机场大厅的电子屏闪烁着航班信息。
江伊菲踮着脚从传送带上拽出行李箱，金属拉杆与地面摩擦出清脆声响，打断了她与温知秋的热烈讨论。
\"你看这张！民宿老板养的金毛追着萤火虫跑，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温知秋举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屏幕冷光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
江伊菲笑得前仰后合，发梢扫过周云帆的袖口，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墨之珏倚着行李车静静听着，腕间的银表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当江伊菲说到深夜在海边捡贝壳，潮水浸湿裙摆时，两个女孩忽然默契地捂住嘴笑作一团。
周云帆与墨之珏的目光在笑声中相撞，前者慌忙低头调整背包肩带，后者却噙着洞悉一切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传送带突然发出机械运转的嗡鸣，温知秋的粉色行李箱卡在转角处。
她弯腰去够时，行李箱突然倾斜，金属棱角擦过小腿。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单膝跪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墨之珏几乎是瞬间蹲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卷起她的裤脚。
\"让我看看。\"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裹着蜜，温热的呼吸拂过温知秋泛红的皮肤。
她下意识要缩腿，却被对方牢牢握住脚踝，
\"别动，可能破皮了。\"
江伊菲已经掏出随身携带的酒精棉片，周云帆却僵在原地。
看着墨之珏小心翼翼为温知秋处理伤口的模样，他突然觉得机场的中央空调开得太足，心口泛起莫名的酸涩。
当墨之珏说出\"我会心疼\"时，他听见江伊菲在旁边小声嘟囔：\"肉麻死了。\"
返程车在暮色中行驶，路灯将窗上的雨痕拉成金色丝线。
温知秋靠在墨之珏肩头打盹，江伊菲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梧桐树发呆。
周云帆偷偷瞥了眼她垂落的发梢，鬼使神差地抬手想替她别到耳后，却在指尖即将触到发丝时猛然收回，转头装作看风景。
\"周云帆，\"江伊菲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下次...我们也去海边吧。\"
她没等回答便闭上眼假寐，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周云帆望着她发顶的蝴蝶结发饰，喉咙发紧，最终只憋出一句：
\"你不是最怕沙子进鞋子吗？\"
车内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墨之珏悄悄牵住温知秋的手，江伊菲的嘴角却微微上扬。
只有周云帆望着车窗倒影，看着自己发红的耳尖，将头深深埋进了外套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