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颤间,遗迹尽头的阴影中亮起数道狰狞的红光;
魔物嘶吼声与机关运转声交织,在古老的殿堂内回荡。
紧接着数十枚导弹拖曳着黑红尾焰破空而来,弹体表面缠绕着不祥的灰黑雾气。
钟离负手立于众人前方,未有动作却稳如泰山,只是发梢亮起岩元素金芒,玉璋护盾便如展开的画卷般笼罩众人。
“看我的!”派蒙小手一扬,火焰自掌心喷涌而出,在琥珀色护盾表面镀上晶透赤纹。
导弹接连撞击的爆炎竟被结晶层折射,化作漫天流火四散。
随后,阴影中浮现出众多遗迹机关的轮廓,其周身全部萦绕着缕缕不详的黑雾......
青羽有些无力地吐槽:“这地脉淤积里怎么总冒坎瑞亚机关?都快成固定节目了!”
“浮于表层的记忆自是容易浮现。”钟离轻笑道,“若将底层沉积也翻出...”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炸裂,三头岩龙蜥破土而出,熔岩纹路间缠绕着与遗迹机关相似的黑红雾气。
“这不是跟外面解决过的配置一样嘛!”派蒙跺脚指着新旧组合的敌人,“就是数量翻倍还组起队来了~!”
归终轻喝一声,周身尘土已凝作千兵万符之形:“那就再处理一次——”
宽袖振起刹那,三道金矢精准贯穿遗迹重机的能源核心,“这点数量可不够看呐!”
其余兵器紧随其后、相继迸射,将所有魔物与机关统统笼罩在了弹幕之下......
各类兵器的轰击掀起飞扬的尘沙,短暂遮蔽了视野...
随着弹幕结束,岩龙蜥的嘶吼与机关的嗡鸣声也戛然而止——
那些被洞穿的躯体如同沙砌的雕塑,从伤口处开始龟裂,熔岩纹路熄灭成灰白色,最终在众人眼前坍缩成簌簌落下的地脉尘埃;
遗迹机关更显凄惨:导弹舱被反震力炸得扭曲变形,齿轮组像被抽走灵魂般突然僵直,猩红的独眼闪烁两下便彻底暗淡;
金属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风化,转眼就只剩几根焦黑的骨架轮廓,被穿堂而过的微风轻轻一吹,便化作黑色细沙渗入地下。
钟离看着归终的尘沙兵器如暴雨般席卷战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奇异。
待最后一缕黑雾消散,他先是微微颔首,嗓音沉静中带着赞许:“这般凌厉的‘千兵万符’,倒似将机关术与仙法糅合了七分,尽取两者精髓。”
随后话锋一转,好奇地看向归终,
“不过...昔年你的尘沙化阵,多以困敌斡旋为主,如今怎的——”
话未言尽,钟离似是想到了什么,眉梢极轻地挑起:“攻势如雷霆倾泻,亦如雨露连绵,倒是让我有些眼熟——莫非......”
归终宽袖掩唇,眉如月牙:“哎呀~好眼力,这都能看出来啊~”
“没错,是我的招式~”青羽点头承认了下来,随后补充道,
“不过么,她做了一些符合自己习惯的小改动......”
交谈间,黑雾自地脉翻涌而起,浮雕上的夜叉轮廓随之扭曲。
阴影中,数道持械身影逐渐凝实——
它们皆覆青铜傩面,青面獠牙的纹路在火光中泛着冷光,赫然是昔日追随帝君征战的夜叉残影。
派蒙猛地捂住嘴,瞳孔骤缩,身子在空中一僵,随即如受惊的团雀“嗖”地缩到青羽背后,只敢探出半张脸。
她的小手扒在青羽肩头,声音发颤:“这、这些面具……是夜叉?!可他们不是已经……”
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眼神慌乱地扫过那些青铜傩面上斑驳的纹路。
归终凝视着浮现的残影,唇角紧抿:“这可真是......”
未尽之言浸透追忆,恍若隔世。
“看来这就是地脉更深处的沉积了...”青羽指尖燃起一丝烈焰,望向钟离,“这些记忆...是受魔神残渣影响才显现的?”
“确实如此。”钟离鎏金眼眸扫过夜叉虚影,声线沉稳如磐岩,“地脉沉积本不会主动显化,但受魔神残渣侵染后,便如浊水翻涌般具现为往昔形貌。”
他立于众人前方,瞳中映着傩面冷光,神色肃穆:“这些傩面之影虽具夜叉之形,实乃地脉拙劣摹写。真正的英魂,早已归于山水。”
兵刃撞在玉璋护盾上迸溅金芒,却未能撼动分毫。
钟离侧首对青羽道:“这些记忆已被残念侵蚀,非单纯幻影。若小友的虚数能涤荡污秽,不妨一试。”
青羽闻言轻笑一声,指尖的金色火焰倏然跃动:“正有此意。瞧好了~”
话音未落,那簇金焰突然由内而外泛起幽蓝,如同被月光浸透的深海。
他单膝触地,掌心重重按在青玉石板上——刹那间,冰蓝色的火浪呈放射状铺展,所过之处竟凝结出晶莹的霜纹。
火焰与寒霜的悖论在遗迹中完美交融。
当幽蓝火浪漫过夜叉残影时,青铜傩面瞬间覆上剔透冰层,那些扭曲的黑雾在冰晶中如困兽般左冲右突。
冰晶内跃动的幽焰忽明忽暗,将魔神残念一点点灼烧殆尽。
随着最后一缕黑雾消散,被冻结的记忆残影突然绽开蛛网般的裂痕,化作无数闪着微光的碎片簌簌飘落。
钟离负手而立,目光追随着漫天飘散的记忆光点。
他微微垂眸,龙鳞衣摆无风自动,长睫在火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那姿态像是在聆听某段消散在时光深处的夜叉傩舞。
归终凝视着逐渐消散的夜叉残影,指尖的尘沙无声流转。
随后看向钟离,语气肃穆严谨:
“虚数能虽可涤净魔神残渣,亦能消弭夜叉业障,但此法过于霸道。”
她抬手指向飘散的记忆光点,“若施于生者,恐会连元神一并焚尽。”
袖中尘沙凝成五位夜叉的虚影,又逐一破碎,最终只剩魈的形貌孤悬其间。
“五位夜叉大将仅存其一,不容再有闪失。此事...还须另寻稳妥之法。”
钟离眸光微动,思虑良久后,颔首道:“所言极是。”
“等等、等等!五位夜叉仅存其一?!原来夜叉本来有五个人吗?!怎么从来没人告诉派蒙!”
派蒙忽然窜出,震惊地看着两人,随后猛地扑到钟离面前揪住他的袖子,
“你总是去给魈送药,难道他就是最后一位夜叉?!”
说着,她的小脸突然垮下来,又忽地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倒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该不会...你那些药其实是...延缓业障发作的?”
钟离垂眸看着揪住自己袖口的小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平心而论,大致如此。不过......”
“不过什么呀,之前让我们帮忙送药的时候为什么没提起过啊!”派蒙气鼓鼓地叉腰打断,
随后悄悄嘀咕着,“怪不得我只尝了一口,就睡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