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具尸体还在,安阳长公主说不准还真能调查出一些什么。
但来的几封信上,都没有只言片语,谢枕弦觉得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到时候写信问一问便知道了。”
陈意浓不记得那具尸体,所以只能谢枕弦来问。
至于陈家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是弄不清楚了。
“真想给我外祖写封信,我和长姐去世,外祖肯定很伤心,但我又怕连累他。”
事情复杂,陈意浓明白这不是该说出来的时候。
谢枕弦听陈意浓提起过很多次外祖了。
“眼下的确不是时候。”
他轻声安慰了一句。
谢枕弦去看修缮房屋的进度。
海匪闯入青阳县的时候,毁坏了不少地方。
现在青阳县还有好些百姓没有地方住,只能暂时挤在一处,等着房子修好。
“诸位安心,在下雪之前,我们一定完工。”
修缮的工人做出承诺,谢枕弦拍了拍柱子。
“下雪之前能完工最好,临近十二月,眼看着离过年也近了。”谢枕弦闭了闭眼,过年,谢家就是过年时出的事情。
陈意浓揉着太阳穴:“我都快记不清,之前的年是怎么过的了。”
谢枕弦朝她看了过去:“你的记忆似乎越来越差了。”
陈意浓摇头:“不,是因为缺失了那三年,我才变成这样。”
她的记忆不是在消散,更像是被封存了起来,真是奇怪。
见谢枕弦一直皱眉,陈意浓抬手扯着自己的脸颊做了个鬼脸。
“别皱眉了,我有直觉,回到宣京或许会有转机。”
看见陈意浓俏皮的动作,谢枕弦恍然,他曾经的这位未婚妻子,还是十五岁时的模样和记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碰到半片沧桑。
如今他们,已有六岁之差了。
谢枕弦往前走,就碰见了蔡叔带着几个渔民。
“你们这是去哪儿?”
渔船还没修好,而且最近这几天也不太适合出海打渔。
蔡叔哎了一声:“想去打听打听鱼税的事情,这一年到头的,不问清楚心底总归不安。”
原来是鱼税。
“这你们不用担心,张大人在忙此事,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知道谢枕弦在县衙办差,又帮了他们不少,几个渔民索性就说一说他们的情况。
“今年真的是有些不顺利,自从疫病之后近海的鱼就少了很多,我们也不敢常去远海,所以也是没办法。”
更别说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鱼税如果不改,他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这事谢枕弦都明白。
“我会把话带到的。”
张柏松做事他放心,肯定不会让这些渔民失望,而且庾城发生的事情,建贞帝也是知晓的。
他宽慰这些人几句,让他们安心等着消息。
蔡叔点点头:“有你们这句话我就不忧心了,鱼税的事情早定下,我们也能安稳过个年。”
不然这样的天气,他们也只能出去赌一赌了。
之前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只不过滥收鱼税的那个人很快就被发现处置了。
虽然最后解决了事情,但他们为了钱做的那些危险事情,还有因为高额鱼税死掉的人,还是很让人后怕的。
谢枕弦从他们这边了解完情况,就去跟张柏松聊了聊这件事。
张柏松表示七日内会给他们答复。
鱼税安定,庾城百姓才能安定。
好在这一回的刺史是个好人,不然还真不好上报这件事。
谢枕弦不再多问,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就回了住的地方。
次日他收到了来自宣京的一个包裹,看见上面熟悉的纹样,谢枕弦松了口气,这是长公主送来的。
“罗衣坊的东西。”陈意浓指尖穿过包袱,“我在宣京时,还挺喜欢这一家铺子的成衣。”
谢枕弦眼神微动,似乎是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包袱打开,信件掉了下来被谢枕弦接住,里面是一件毛绒绒的斗篷和冬衣,明显是适合陈意浓的款式花纹。
陈意浓眼睛亮了起来。
“这肯定是给你的。”谢枕弦摸着手底下柔软的布料。
罗衣坊这样材质的衣服可不便宜,而且还特地挑了陈意浓喜欢的店铺和纹样,陈意浓和安阳长公主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陈意浓紧紧盯着,是真的喜欢。
“这要是烧了我觉得怪可惜的。”
思来想去,陈意浓还是舍不得。
谢枕弦拆开信件,信上特地叮嘱谢枕弦最近注意安全,还让谢枕弦做一幅画。
做一幅陈意浓穿上这衣服的画送回长公主府。
谢枕弦在注意安全那边多看了几眼,不知这是何意。
难道有人把手伸到了青阳县来?
他趁着陈意浓看衣服的空隙收起信件,没让她担心这件事。
“殿下说了什么?”
“让我画一幅画送回去。”
陈意浓疑惑抬头。
“画你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
谢枕弦坐下来,将那衣服放好,看起来是准备烧给陈意浓了。
陈意浓制止他:“太过贵重,还是先别烧了,你把这衣服挂起来我站在后面也是一样可以画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我这边,只怕是会惹来祸端。”
听到谢枕弦这么说,陈意浓只好让他烧了衣服。
斗篷穿在身上,陈意浓也终于摸到了这衣服的料子。
谢枕弦开始磨墨:“说起来,你和殿下是怎么相识的?”
宣京中先前都不知道陈意浓和安阳长公主殿下的关系,只是吊唁时长公主府派来了锦秋,这才叫人看出些端倪。
陈意浓双手支着下巴:“说来也是巧了,是在我刚回宣京不久的一次赏春宴上,谢公子,你知道那时,你是多少宣京女郎的心上人吗?”
谢枕弦沉默了一下,约莫知道是自己给陈意浓惹了麻烦。
“我才来宣京,有些人觉得我自小养在穷乡僻壤之地,是个粗俗无礼的人,就对我明里暗里讥讽着。”
陈意浓说到这时忽然笑了笑。
“但外祖教育我,凡事不能让自己吃亏,我就同他们理论,气得他们说不出话来,后来殿下就注意到我了,我们兴趣相投,殿下是个直爽的性子,一来二去便熟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