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吉吉丹哪里肯听,送上门来讨好大盛皇帝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他翻身上马,毫不迟疑的追了上去!
霜叶打湿皂靴,凉风带起银发。
两匹马被留在林中,裴恒玉循着声音,追了百余步,就看见一头两人高的大棕熊,正向着一抹丽色扑了过去。
“孽畜!受死!”
裴恒玉来不及细看那个丽色身影儿,到底是谁,救人要紧!
他断喝一声,提剑跃起,朝着棕熊的后背,就刺了上去。
凛冽的杀意,带着罡风,从背后袭来,大棕熊骤然停下扑倒的去势,不得已,放过眼前的猎物,歪身一滚,躲过了袭来的剑刃。
那熊在落叶里滚了一圈儿,再站起来时,满头满脸都是枯叶。
裴恒玉一击未中,并未停歇,反手一抹,剑刃向着棕熊肉乎乎的鼻头,横扫而去。
鼻子上,没有毛发,是棕熊身上防御最弱的部位,一旦被击中,定会受伤。
棕熊急了,慌忙扒拉掉眼前的落叶,边仰头后躲,边扬起大熊掌,照着裴恒玉的头,狠命往下拍,却在慌忙之中,看到那一头银发之时,突然顿住!
裴恒玉没想到棕熊会收手,震惊之余,他的剑势,却根本没时间收!
冷芒划过鼻头,血冒了出来!
酸疼直往天灵盖里窜,但大棕熊不敢再战,它趁裴恒玉愣神之际,扭头就往树林里跑!
“嗯?跑了?”
以为又将是一场恶战的裴恒玉,愣在原地,有些发懵!
看那头熊的反应,怎么好像认识自己?
一头山里的熊,怎么会认识自己?
这反应,看起来比那圣女山的巴蛇,和重光门外的狮虎兽,还要多几分灵智,难道它凡物?
不是凡物——就是地府丢失的镇魂兽喽?
不行,朕得去追!
裴恒玉刚想去追那熊,吉吉丹从后面,追了过来。
他用马鞭扒拉开齐腰深的野草,一眼看到了还跌在地上的女子。
吉吉丹急忙上前,看见那女子嫣红的裙摆被棕熊扯碎了,露出的大腿上,遍布枝叶抽打出来的红痕!
嗯……
吉吉丹的目光粘在那腿上,挪不开眼,压低嗓音问,“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会在林中,可有受伤?”
文惠还在这儿!
裴恒玉止住脚,转过身,却发现吉吉丹已经把那女子,抱在了怀里,正试图用他长着胸毛的胸口,温暖那女子被秋寒冻冷了的娇躯。
然而,那女子并不买账,她奋力挣开吉吉丹的怀抱,往裴恒玉的脚边爬。
“陛下,陛下臣妾失仪,请陛下恕罪!”
怎么会是你?
你一个妃嫔,不在后宫好好儿待着,跑来南林猎场干什么?
还这个样子,出现在外邦面前?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是失仪吗?
这是简简单单的失仪吗?
你是非逼着朕,赐死你,才善罢甘休?
裴恒玉看着几乎被棕熊扯没了衣裳的卢晴烟,脚步不自觉的往后挪。
还好犬戎这个废物不认识你,要是让那帮大臣看到你这个样子,就是连朕,也救不了你!
他不能待下去了,他得去追那头熊,现在,裴恒玉更相信,那绝对是镇魂兽,他必须得把它追回来!
风卷着残叶,飘零而落,裴恒玉纵身而起,他指着地上的卢晴烟,对吉吉丹道,“你把她带回营帐,朕去追熊!”
追熊?
吉吉丹与卢晴烟还没来得及回话,裴恒玉就遁入了林中,只留下目光热切的犬戎太子,和衣衫不整的卢晴烟。
另一头,宇文君安怀抱着果子,坐在粗大枝杈上,阳光透过疏朗的枝叶,映在赤红的袍摆上,好似游动的锦鲤。
宇文君安捡起一枚青色的果子,丢给站在地上的母熊,母熊站直两腿,张口接了,宇文君安念了一句,“喜欢我!”
接着,他又拿出一枚红色的果子,抛给母熊身边的小熊,小熊也学着母熊的样子,站直双腿,张口接住,宇文君安又念,“不喜欢我!”
转手又拿出一枚青果子,再一次抛向母熊。
谁知,这一次,那地上的母熊,非但没接,反而扭头就往后面的林子跑。
宇文君安一惊,他从树上跳下来,怀里的果子,散落一地,等在一边的小熊,跑过来,闻着味儿去找。
宇文君安没理它,也跟了过去。
枝叶颤动,大棕熊捂着鼻子,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毛茸茸的掌缝儿里,渗出了血。
宇文君安走上去,伸手拨开熊掌,安抚道,“我看看!”
棕熊拿开大爪子,把鼻头露出来,给宇文君安看,母熊也跟过来,在一旁嗷嗷直叫!
伤口不大,宇文君安掏出止血粉,撒在棕熊的鼻头上,轻声问,“是裴恒玉伤的?”
止血粉有镇痛的作用,棕熊缓过来,连忙点头。
宇文君安冷声问,“你没伤他吧?”
大棕熊觑着宇文君安的神色,委屈摇头。
“嗯!”
得到确定的答案,宇文君安总算松口气,他揉了揉大棕熊毛绒绒的耳朵,说,“上了药,回去养些日子,自然就好了!还有,别忘了本殿交代的事,先去办了,知道吗?”
两头棕熊,乖巧点头,拉过还在地上扒拉果子的小熊,往林子里去了。
然而当那两个毛乎乎的熊,消失在眼前,后面的人,就露了出来!
“原来是你!”
裴恒玉的剑尖,指着宇文君安,眼底的霜寒,在蔓延。
笑意僵在唇角,宇文君安呆住了,“什么是我?”
日影儿渐偏,照在宇文君安的脸上,是颠倒众生的妖娆,被他欺骗的记忆,又回来了,裴恒玉冷笑,“还要哄骗朕到什么时候?镇魂兽听你的,那日的狮虎兽,也是受了你的指使吧?本来朕还想不通,那犬戎太子口口声声说狮虎兽不会伤人,怎么一见到朕,就发了狂,原来都是你在搞鬼?”
“什么镇魂兽?什么就是我了?”宇文君安百口莫辩。
然而,即使他辩了,裴恒玉也不会再信!
带着寒芒的剑尖儿,等不到想要的答案,直接刺向宇文君安的心口!
宇文君安本能偏身,眼看即将躲过剑刃,却在闪身到一半儿时,突然改了主意,他收了速度,比平日里慢上三分,那剑刃就划过了他的大臂,锦袍被刺破,血把衣衫染得更红!
糟了!
宇文君安暗自懊悔,早知道陛下会动手,应该穿件白色衣裳,才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