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憨厚的齐崖，最终还是没有顶住齐牧的连唬带懵，全盘托出了事情的经过。
听得齐牧和赵美洺目瞪口呆。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原来自己还有个妹妹……
更加想不到这个妹妹被寄养给了三叔，还过着悲惨的生活。
赵美洺听着听着身子就抖了起来，齐牧瞧见后伸出暖乎乎的大手将她牵住，这才稍有好转。
齐崖说完不仅没有为自己解压，反倒是更加生气。
他拍了一下桌子。
“不行！我得去找爸妈！免得他们挨欺负。”
说着站起身就要走，却被齐牧拉住。
“哎你等等！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齐崖停住脚想了想道：“县里就那么几个厂，我挨个找找！”
“找个屁，到时候你再不明不白地挨顿揍，我还得去救你！”齐牧起身将馄饨的钱付了，解开驴车对着县医院努努嘴。
“跟我走！”
“去哪？”
“卖鱼！”
“卖鱼？都这个时候了，还卖鱼？”
齐崖恨不得立刻飞到父母身边，但是齐牧却不管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憨货。
自顾自地上了驴车将遮挡洗澡桶的盖帘掀开。
盖帘刚一掀开，几尾耐不住寂寞的大鱼就活跃起来，扑腾着水花看起来活力十足。
这一幕吸引了周围商贩和客人。
“呀！鱼！活鱼！”
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啊！
旧时，东北山沟里的冬天很少见到新鲜的东西。
也没什么人会挑，有的吃能顶饱，过年时候能解馋就行。
如今看到鲜活的水产，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就连之前对他们投去鄙夷目光的人也忘记了之前那点不愉快，全都放弃了自己的小摊围了上来。
“小弟，你这鱼怎么卖？”
最先开口的是馄饨摊老板娘。
驴车上面的齐牧收好盖帘对着她灿烂一笑。
“姐！你都不问问我这鱼从哪来，要送哪去你就想买啊？”
一声甜甜的姐，叫得老板娘甚是开心。
她哈哈一笑：“叫你送走了我们还能买得到吗？趁着现在人少，卖我们几条呗。”
齐牧摇头面露为难。
“姐，不是不想卖你，实在是这鱼来得太费劲，要是养殖的我就便宜卖给乡亲们了。”
他转头拍了拍洗澡桶，无奈地继续道：“实在是这全是野生冷水鱼，我们全家出动忙活一周，将我那老母亲都冻病了才搞来这么多，卖给乡亲们多少都不合适……”
齐牧的谎话张口就来，齐崖心里比听到城里人另眼看待乡下人时，还要慌。
这咋竟是瞎话啊？
明明就忙活了一天……
谁病了？
我娘身体倍儿棒！
还要找三叔掐架去呢……
还有啊，有人买鱼咋还不卖呢？
之前不是说好卖鱼的吗？
他脸上写着十万个为什么看向赵美洺。
赵美洺也同样用会说话的眼睛传递出满满的疑问。
这时馄饨摊老板娘变得忐忑。
试探地问：“那小弟你要送哪去？这鱼是被人定好了吗？”
齐牧笑容依旧灿烂。
“不算定好，但是我拉到医院门口，肯定能卖上价，至少换我娘的药钱足够了，架！”
驴车缓缓向前走去，围观群众却急了。
你这没订出去也不说价，光说贵，你倒是说个价钱听听啊。
“哎哎小弟，你别急着走啊，你说个数我们听听。”
“对啊对啊，别急着走，贵不贵你说出来让我们死心也好啊！”
“你别走，我有钱！”
“我也有钱，让我看看野生冷水鱼是什么意思！光听说过热带鱼，还没听说过冷水鱼。”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围在驴车缓缓跟着走。
毛驴也有灵性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
这里距离县医院也就200米不到。
在街中间突然出现一群人追驴车的情况十分惹眼。
驴车还没到县医院，就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不得不停了下来。
前面后面都是人，互相打听着什么情况。
得知是少见的“冷水鱼”又是“给母亲换药”大家都被这个“淳朴”“憨厚”的年轻人给打动。
说什么也要“支持”一下齐牧的“孝心”……
齐牧表情无奈，周围乱哄哄的听不出个数。
他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
用特别不好意思的语气说：“感谢哥哥姐姐大叔大婶的夸奖，你们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那这样吧……”
众人听到转折，全都安静了下来。
齐牧回头看了看鱼，眼神不舍地说：“我原本打算到县医院卖给我朋友徐朗的，他是烟草局的还不差钱。”
听到烟草局，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本以为就是个泥腿子，没想到还在县城里认识大人物呢。
“但是，你们太温暖了！这么冷的天，哄得我心里像是种了太阳一样。”
他顿了一下，有些肉疼地说：“那这样吧，这鱼我原本五块钱一斤出……”
五块？！
我的天……
这也太贵了……
可齐牧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改变了想法。
“我知道各位和我一样都不容易，即便说着有钱，也就是为了让我安心。在这里，我谢谢大家的善意。谢谢！”
齐牧对着鞠了个躬，“我爹说过，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所以这些鱼，你们要买，我就打个对折，两块五一斤，但我不能多卖……”
他话没说完，之前馄饨摊老板娘离开喊道：“小弟，给我来一条，要大的！”
那急切的样子好像说慢了下一秒鱼就没了。
“我也要一条！”
“还有我！”
齐崖看着那些挥舞着钞票拼命抢购的顾客，只感觉天都塌了。
多，多少？
一条鱼卖出一张大团结？
乖乖！
是他们疯了，还是我傻了？
这年头异价大肥肉才多少钱啊……
这鱼敢卖两块五，甚至卖到五块钱一斤？！
城里人都这么有钱吗？
这简直就是像做梦！
不！
做梦都不敢这么样做啊！
齐牧在驴车上找了半天，最后在人群中看到还在发愣的齐崖和赵美洺。
笑着喊道：“来搭把手啊，别傻站着！”
两人齐声应了一声，挤开人群站到了驴车上。
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齐牧给他们分工明确。
齐崖捞鱼，齐牧称重算账，赵美洺收钱。
三人配合默契，卖鱼的进程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卖着卖着，齐崖突然紧张地大喊。
“小弟！不能卖了不能卖了！咱卖多了……就剩下几条最大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