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牧看向老师傅，年纪怎么说也得有五十了，还想那事儿呢？
可能是眼神有些明显，被老师傅瞧见闹了个大红脸。
“嘿！你小子，瞎想什么呢？我是给别人问的！”
齐牧低头吃了口面，“没事儿，夕阳红，老来俏，有啥不好意思的？”
老师傅被说得脸更红了。
“少扯犊子，我告诉你吧，我叫黄显升，是国营饭店的人。平时打交道的全是些……呃，腰不好的人，所以问问你卖不卖那东西。”
齐牧有些意外，连忙放下筷子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我叫齐牧，黄哥，你这国营饭店咋跑这摆摊来了？”
他仍旧没说卖不卖，黄师傅也愿意跟他多说话，正好这功夫没什么人，干脆就坐了下来。
他吩咐帮厨给204送面，自己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分给齐牧一半。
“我跟你说，现在国营饭店呆不呆都一样，政策好了，咱这小地方随便摆摊没人管，虽然做不了大菜，但是这小摊的利润可真足啊！比上班强多了。而且那边我也没退，有需要硬活儿的客人，他们就来找我了！”
没看出来，这黄显升还是个厉害的人物。
就是拿着瓜子嗑来嗑去的，怎么看怎么像村口的长舌妇。
“厉害厉害，不愧是大厨子，就是心细啊！谁腰疼你都知道！”
提到他专业领域了，他立刻神气起来。
“这算啥，我跟你说，谁不孕不育，谁搞破鞋被抓了，谁那方面不行被媳妇埋怨，我都知道，你想不想听，我能跟你说一个通宵……”
“停停停，咱们还是聊回嗷嗷叫吧……”
被齐牧打断，黄显升也不恼。
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中，你说！”
齐牧将碗里已经凉了的素面吃光，打了个饱嗝这才说道：“这玩意儿，你打算多少收？”
“收？我？！”
黄显升指着自己，刚想说他不收，却突然顿住。
既然都下海做小生意了，那这“嗷嗷叫”也能算一种生意。
他想了想平时听人说的价格，砍了一半说道：“2块！”
齐牧白了他一眼。
“你跟我俩闹呢？两块钱我自己泡水喝不好吗？你以为那东西有多少呢？”
将齐牧要走，黄显升连忙拉住他有些着急。
“哎，你走啥？这不商量价格呢么，你倒是还个价啊，说不定就成了呢？”
齐牧只觉着这话耳熟，但是想不起来从哪听到的了。
索性重新坐下，掰着手指给他细算。
“你看啊，这玩意就长在山里，还大树上和大石头上，危险性不用我多说。你再看这玩意儿基本都是干的，没啥水分。一斤能称老多了。两块钱真犯不上我费事！”
黄显升只知道这东西贵，但是不知道这东西采摘难度这么高，一想那东西干巴巴的也确实不压称。
再加上他第一次涉足“倒买倒卖”自己给的价格确实压太狠了。
“那，你觉着多少合适？”
“五块！”
“五块不行！我都没听过这个价！哎你别走……你看这样行不行。”
齐牧被拉住，回头看向黄显升。
他有些纠结，最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认真地说道：“小子，我也不诳你，我听过最高的就是四块，你说我倒一手也不能白玩是不是。这样……”
他看着重新坐下的齐牧，伸出三根手指。
“三块！你给我留一块钱余份！”
“三块太低了，这样吧，三块五。你也别亏，我也少赚，咱先试试水，万一砸手里咋整？你说是不？”
黄显升琢磨一下，觉着齐牧说得对。
索性点头。
“成！那就先按三块五一两来算，你先给我来十斤。”
“多少？！”
“十斤……没有吗？”
齐牧傻了……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这老黄刚刚说的是啥？
三块五……
一两？
卧槽！
三十五一斤啊！
他以为是三块五一斤呢……
那要是这样的话。
十斤就是！
三百五！
我的天！
昨天赵美洺和田秀娥采那半柳条筐，没有十斤，但是五斤应该差不多。
那才多一会儿啊！
听说还有很多，齐牧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早知道这玩意儿这么贵，还捞什么鱼啊……
黄显升看他表情不断变换，还以为自己强人所难了。
试探地说：“要不先来五斤？”
“你也别说多少斤了，我回去搜罗一下，看看能有多少吧。到时候我再找你，正好这两天，你先找找买家。要是价格高你再给我涨点，中不中？！”
听到齐牧将事情敲定，黄显升心中一块大石也算落下。
从自己钱匣子里数出一百块递到齐牧手上。
“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样，这是定金，你要保证咱们这块，只供应给我。别到时候咱卖好了，你跟别人串通一气，给我扔了！”
“那不能，别看我年龄小，但是做生意绝对不干烂屁股的事！”
齐牧接过钱说了一句逗得黄显升哈哈大笑。
“你小子是那个！上次卖蛤蟆，今天卖鱼，我能看出来。你啊，是那被困在小水洼里的龙，早晚能飞出去！”
“哈哈哈，借您吉言！哎对了，野鸡野猪啥的你们饭店收不收？”
黄显升突然眼睛一亮。
“收啊！那些腰不好的，正喜欢这些山货野货呢！你要是能搞到直接拉来，越稀奇，我给的价越高。”
齐牧点头没再回医院，转身走向供应社。
人逢喜事精神爽，赎妹妹的钱这回有了着落。
他心底的那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走路都轻飘飘的。
虽然从没见过那个妹妹，也不是因为他而被寄养的。
但是这辈子他就图个家人和睦开心快乐。
田秀娥哭的时候，他都感觉到自己没用了……
重生有啥用？
远水解不了近火啊！
可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前自己的小心思又帮了他一次。
要不是当时没有急着卖那“嗷嗷叫”，也不会有今天跟国营饭店大厨搭上线的机会。
他感谢自己的谨慎，也感谢小李子的助攻！
要不是他闲着没事拽草玩，怎么有现在这么坦荡的生财之路？
来到供应社，门口专门有人倒票，核算下来只是比供应社贵出两成，所以齐牧也不怕啥都买不着。
灰墙白字“严禁无故殴打顾客”看得齐牧咧咧嘴。
他来到柜台边，看着玻璃柜里的瓶瓶罐罐还有油纸包，对生活有了更真切的体会。
米面那天买了一些，还够吃一段的。
今天他主要是想给老妈和赵美洺买一些补品。
之前在医院，医生给简单检查了一下。
营养不良！
不用查也知道，赵美洺肯定好不到哪去。
男同志有肉就行，女同志得爱护。
“三斤红糖，奶粉有吗？麦乳精也行！脸盆洗漱那一套，再给我来两盒蝙蝠烟……”
说着看向一旁着重摆放的男款棉鞋。
嘴角勾了起来。
“这个给我拿……”
“四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