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安排阴阳家小圣女同行，既为让这位备受宠爱的公主结交儒家，也想借此拓展她的眼界。毕竟千泷曾在镜湖医庄长大，难免与墨家余众有些旧谊。此行正是要彻底切断她与墨家的联系。
这亦是皇帝陛下的深谋远虑——作为黄帝血脉的传承者，她不仅将继任阴阳家东君之位，更要成为君王身侧的亲近之人，容不得半分疏漏。
\"此去......见识儒家学问。毕竟儒家或将领袖当代学术，也可能......\"
月神话未言明，聪慧的高月已然心领神会：若儒家不肯归顺，大秦雄师必将挥戈而至。
月神忽然露出神秘微笑：\"或许，还会碰上老朋友呢。\"
刚入城门，未等儒家前来相迎，蒙恬与月神却猛然止步——那位玄色龙袍的帝王竟悄然驾临桑海，手中还牵着位银发如雪的少女。
月神凝神细看，忽觉那女子格外眼熟，待认出时不由倒吸凉气：\"那...那不是......\"
蒙恬同样震惊失色：\"像是多年前失踪的那位大祭酒。\"
嬴卿初的真实身份正是超然世外的皇室大祭司。
\"这满头青丝怎会......\"
蒙恬不敢迟疑，立即翻身下马。随行骑兵齐刷刷跪伏道旁。
\"末将蒙恬，拜见陛下。\"
帝王含笑扫过月神，轻抚高月发梢：\"爱卿平身。你们且去办事，朕与卿初久别重逢，还有些私话要叙。\"
说罢携银发女子飘然而去。街上行人这才如梦初醒，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当真不要紧么？\"
卿初低声问道：\"据我所知，儒家尚有绝世高手坐镇桑海，月神他们恐怕难以应对。\"
\"此行为议和而来。大秦同样需要诸子百家教化万民，文治之道不可或缺。若世人皆弃文尚武，百年之后庙堂之上岂非尽是莽夫？\"
\"父皇的意思是？\"
\"学问若至巅峰，亦可通达武道至境。所谓天人合一，至诚前知。若能令天下信服此理，文武失衡之患自解。\"
嬴政牵着少女行至海岸，眺望阴阳家与公输家联手打造的庞然巨舰——蜃楼！
\"古往今来，除却苍天，唯有沧海最能开阔眼界。\"
少女银发在海风中飞舞，单薄身影惹人怜惜。少年君王将她拦腰抱起，踏空而行直向蜃楼飞去。
这艘巨舰由公输仇主持建造，辅以阴阳家秘术，融汇霸道机关术与阴阳咒法精髓，堪称旷古绝今的海上雄城，其规模之宏伟超乎常人想象。
蜃楼甲板上，云中君忽见天际黑影掠近，待看清来人面容，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恭迎陛下圣驾！\"
\"千秋之说尚早，百世轮回或可期盼。\"
嬴政今日心情甚好，竟与他玩笑：\"徐福，又在用活人炼丹？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
徐福俯首跪拜：\"臣罪该万死！陛下赐予的丹经太过深奥，微臣一时难以领悟......\"
嬴政心中暗笑：若后世道门秘术这般容易被破解，反倒奇怪了。
\"起来吧。这位是大祭酒。\"
简单引见后，他径直走向蜃楼深处的樱狱。
那里囚禁着一名女子。
感谢诸位的鲜花与赞赏！
第二十章 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路过紫贝水阁时，他稍作停留。
海底奇景未能引起帝王兴趣，倒是那三足金乌吸引了他的注意——此物乃阳炎凝聚而成，虽非远古神鸟，却也活灵活现。
那金乌原本无动于衷，待听到\"燕丹已死\"四字，突然暴怒而起，炽热气流如狂涛拍岸。
嬴政随手 ** ** 的阳炎，眼中寒意更胜万载寒冰。樱狱通道幽暗深邃，此处囚牢的构造，恰与咸阳离宫关押东皇太一的布局如出一辙。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缓步走入樱狱，仿佛在深海中前行。眼前是被永恒寒冰封印的女子，昔日的风华早已消散，只剩满身憔悴。
\"焱妃……朕还是称你东君吧，今日专程来看你。\"
女子睁开双眼，那对与东皇太一相同的赤红瞳孔中翻滚着熔岩般的怒火，最终却化为最深的仇恨。
\"燕丹……还活着吗？\"
嬴政露出愉悦的笑容：\"他死在机关城，李斯办事从不让人失望。\"
焱妃浑身颤抖。若说方才还对嬴政的话半信半疑，此刻已再无怀疑——机关城是墨家根基，而燕丹作为当代巨子的身份，天下知晓之人屈指可数。
憔悴的女子以淬毒般的目光盯着他，那刻骨恨意纵使倾尽五湖四海也难以洗去。可瞬息之间，她却颤抖着跪伏在地。
\"千泷，在朕手中。\"
短短数字便令这从不屈膝的女子俯首。她不得不跪——姬如千泷是她的骨肉。燕丹之死会让她愤怒，但若女儿也遭遇不测……
焱妃不敢多想，哀声恳求：\"陛下慈悲……千泷与此事毫无干系啊。\"
\"无关？\"
\"求陛下饶恕，她什么都不知道……\"
嬴 ** 视脚下哀求的女子，快意中夹杂着复杂心绪。对多数女子而言，儿女远比夫君重要。
他忽然想起被软禁至死的母亲赵姬，又想起吕不韦……
但转眼便将杂念摒除。嬴政眼神恢复清明，指尖轻点玄冰，阴阳术法显现一幅画面：月神、星魂正与儒家三杰辩论。焱妃立刻认出华服少女正是爱女，目光如钩般紧盯影像。
“朕赐她封号为——高月。”
焱妃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诧，却迟迟未发一言。
另一边，小圣贤庄内，少女清脆的声音格外清晰：“天无二日，民无二主。若要天下安定，必得归于一处。”
“确实如此。”
“即便统一之路充满鲜血，这些牺牲也无可避免。由明君统御天下，总好过天下无主、各自为政。人怎能分居南北？百姓又如何遵从两道命令？”
张良沉默不语。此时此刻，他终究不便明言为墨家辩解。
高月神情严肃，模仿大人的语气道：“墨家的主张太过理想，均分财富就能平息民心？不劳作便不得食，虽能磨砺意志，可若人人耕作，谁来治理国家？明君应当量才而用，聪慧者读书，善辩者论道，勇武者征战，岂能一概而论？”
这番言论出自孩童之口，不仅令藏在人群中的少羽与天明哑口无言，就连张良与其师兄弟也一时难以反驳，只得转而探讨君臣之道。
见高月沉默，旁人只道她是顾忌阴阳家圣女的身份，毕竟涉及始皇陛下。然而，这小姑娘其实只是不知如何回应。
月神忽然开口，一反常态地直击要害：“儒墨并称当世显学，如今墨家已成叛党，儒家却仍与之纠缠，叫陛下如何相信尔等的忠诚？”
三人相视无言，张良正要解释，却被月神打断：“即便不忠也无妨，但桑海绝不能沦为谋逆之地。若此地重蹈机关城覆辙，下一批前来的会是阴阳家，还是大秦铁骑？”
这番话直指核心，若连这点承诺都不愿给出，叛逆之心便再难遮掩。
伏念苦笑拱手，恭敬递上太阿剑：“桑海绝无叛逆，儒家亦无二心，望国师明鉴。”
焱妃凝视着女儿，忽然放声大笑，泪水滚落。始皇离去时，只留下一句：“嬴政，已经不欠你了。”
高月怔怔望向东方，仿佛至亲之人正悄然远去。
———
蜃楼之巅，蟾宫。
此处乃蜃楼最高之所，常人难至，是他与月神的居所，陈设雅致。此刻的宁静却被阵阵低吟打破。
烛影摇曳，罗帷轻颤。
金钗玉饰映照芙蓉面，暖帐春深，良宵共度。
良久，一声轻啼划破寂静，女子的喘息渐渐平息。
“父皇……”
嬴政披衣起身，轻抚雪女愈发娇艳的面颊：“你且休息，朕出去走走。”
少年天子独倚蟾宫栏杆，远眺天际。明月高悬，清辉如洗。
洁白月光洒落其身，宛若谪仙临尘，飘然欲飞。
嬴政注视着海面片刻，心神畅达，索性盘膝而坐，与天地共鸣。
阴阳五行之气流转不息，浩瀚的天地元气源源涌入周身窍穴，反复锤炼体魄，打磨真气。举手投足间，自然流转的天地伟力令他始终居于巅峰之境。
“破碎虚空……”
嬴政强按心头那份与天比高的冲动，暗自思量：“所谓破碎虚空的奥妙终究只是传闻。若置身《射雕》这般小天地，我翻掌间就能洞穿空间，足见此道并非处处适用。”
“更何况，历代豪杰追寻破碎虚空，不过是因这方天地已无进益之路，才想要前往更高层的世界罢了。”
此刻的嬴政已然参透前人离去的真相，更明白上古神话未必虚幻——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抟土造人、封神榜上争锋......但这些神灵创世之事绝非发生在当下的秦时明月，而是源于更加辽阔、更加玄奥的天地！
他统称这些无边世界为“洪荒”。
那些口耳相传的神话故事，大抵是洪荒世界对其他小千世界的映照与渗透。前人破碎虚空，想必也是为奔赴洪荒求索更强境界。
但嬴政不必如此。
只因他掌有演界珠，可恣意游走大千世界。冥冥中他感知到，若此刻强行破碎虚空，反会成为修行路上的绊脚石，平添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