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渴望。）
（毫无杂质的期许。）
“原来如此......“他忽然笑了，染血的睫毛低垂，
羽翼猛然张开到极限，每一片黑羽都开始消逝。洛尘手上凭空出现一根漆黑的小刺他将黑刺放入蒂芙尼手心轻声念道：“蒂芙尼......回到最初吧。“
剧痛如亿万根银针同时穿刺骨髓。
洛尘看见自己的黑翼寸寸崩解，化作光尘消散。那些曾浸透鲜血的记忆、那些以痛苦为养料的力量，正被小刺贪婪地吮吸殆尽。
蒂芙尼的睫毛突然颤动，胸口浮现出微弱的起伏。
“成功了......“洛尘踉跄着跪倒在石台边，指尖颤抖着描摹蒂芙尼的睫毛，此刻的她已经稳定了呼吸。“只是......“
洛尘踉跄着跪倒在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变回了普通人类的模样——布满伤疤，苍白无力。没有黑翼，没有荆棘之力，只剩下满身旧伤与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威廉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蠢货你是真的疯了，你现在的状态连在外面恐怕连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打不过。。“
“但这值得不是吗？“洛尘用最后的力气将沉睡的蒂芙尼拥入怀中，她的黑发如丝绸般流淌在他染血的臂弯，“只要朝阳还会为她升起......“
“呵呵，真的吗我怎么不信？”
地窖外传来晨鸟的第一声啼鸣。
————
“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爱丽丝的声音打破了地窖的沉寂。她靠在石柱旁，指尖夹着那张乌洛波洛斯银行发行的衔尾蛇月亮，目光在洛尘与沉睡的蒂芙尼之间游移。
洛尘没有立即回答。他低头凝视怀中少女平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仿佛在确认这一切不是幻觉。“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或许...就这样陪着她，直到...“
“你不需要陪她，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冰冷的声线如同刀刃般劈开空气。阴影中，银发少女缓步走出，血色瞳孔在昏暗的地窖中如同两盏猩红的灯。她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缠绕着细碎的冰晶。
“菲莉丝！“爱丽丝眼睛一亮，虎牙不自觉地露出，“你怎么——“
“先祖，“威廉突然出声打断。“我说过，她对这孩子很上心。“
“这要你说！”爱丽丝板着脸握紧粉嫩的拳头就敲在威廉的额头上。
“爱丽丝先祖我错了！别打了！”
菲莉丝没有理会二人。她径直走到洛尘面前，银靴踩过的地方凝结出薄薄的霜花。在洛尘复杂的目光中，她伸手接过蒂芙尼，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这是什么意思？“洛尘的手指微微收紧，却又强迫自己松开。若不是菲莉丝当初留给他的那缕银发，他恐怕早已在疯狂中杀死蒂芙尼——这份恩情，让他无法对少女的决定提出异议。
菲莉丝低头看着怀中的黑发少女，冰冷的声线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度：“我来照顾她。“
“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菲莉丝抬起头，血眸直视洛尘，“回去。“
“回去？“
“嗯。“菲莉丝转身，银发扫过洛尘的脸颊，带着冰雪的气息，“回冬令，完成你该做的事。“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洛尘却听出了其中隐藏的关切。威廉叹了口气，走到洛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听她的吧。蒂芙尼在这里会很安全。“
爱丽丝撇了撇嘴，虎牙闪着寒光：“啧，真是麻烦...“但她的眼神却柔和了下来。
洛尘看着菲莉丝怀中安睡的蒂芙尼，又看了看自己布满伤痕的双手——此时的自己连普通人都算不上，如此脆弱的自己如何能照顾好她呢？
“好。“他最终点头，声音轻却坚定，“答应我照顾好她。“
菲莉丝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
————
初春的风仍带着料峭寒意，马车轮碾过解冻的泥泞道路，溅起细碎的水花。洛尘——如今该称他为柯特·弗拉德了——靠在车厢窗边，黑眸映着窗外新绿的枝条。
费蒙德站在市政厅前的台阶上，老迈的身躯裹在厚重的羊毛斗篷里。初春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浅金，却照不透他眼底的深沉。尼尔搀扶着他，年轻骑士的蓝眼睛不住地打量着马车里的青年——那满头漆黑的头发，那爬满伤痕的手腕，都与半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送到这里就够了。“洛尘的声音比融雪的溪流更轻。他抬起手示意车夫暂停，袖口滑落时露出的伤疤令尼尔瞳孔骤缩——那些纵横交错的痕迹中，有几道分明是黑魔法灼烧后的焦痕。
费蒙德摘下礼帽，这个动作让他花白的鬓角暴露在春风中：“愿新生的草木指引您的归途。“
马车再次启程时，洛尘忽然探出车窗：“关于莱因哈特宅邸——“
“埃里克会处理好残局。“费蒙德打断他，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手杖顶端的蓝宝石，“毕竟，冬令郡更需要它的主人。“
车轮碾过萌发新芽的野草丛，尼尔终于忍不住低语：“大人，弗拉德虽然人员凋零但柯特毕竟还很年轻真的能镇住弗拉德家和那些觊觎弗拉德家产的豺狼？“
“看那。“费蒙德指向远处山坡，最早开放的报春花在风中摇曳，“雏鸟总有离开巢穴飞向天空的一刻。“
市政厅屋顶的寒鸦突然齐声鸣叫，它们漆黑的羽翼掠过刚刚返青的榆树枝头，朝着北方——
朝着冬令郡的方向飞去。
车厢内，洛尘摩挲着袖中三件信物：狂笑的银币与血色的十字架还有那个炼金大师的戒指。窗外，融雪汇成的溪流正叮咚作响，像在演奏某种古老的归乡曲调。
白玫瑰宅邸的议事厅内，水晶吊灯将无数棱光投射在鎏金墙饰上，仿佛一场凝固的钻石雨。洛伦·弗拉德深陷在高背椅中，猩红天鹅绒扶手被他攥出龟裂般的褶皱。他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血色尽褪，连唇边那簇象征贵族身份的银灰色胡须都在剧烈颤抖。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撕裂了凝滞的空气，尾音在挑高的穹顶下回荡，“德古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