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爷！“
贝蒂迅速整理好女仆服的蕾丝领口，银制胸针上的家徽被她下意识地转正。当她快步走向声源时，背后传来细碎的议论——
“……凭什么总是她……“
“……明明大家都一样……“
“……胸针是老爷亲手给的……“
这些话语像毒蛛的丝线，黏在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上。没有人注意到，窗外的乌鸦突然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讥诮。
而更无人察觉的是——
贝蒂的影子在穿过某块地砖时，短暂地多出了一双手。
那影子正亲昵地环抱着她的脖颈。
“老爷请问有什么事吗？”贝蒂站在洛尘面前，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整齐的女仆裙摆上镀了一层金边。她的刘海依旧习惯性地垂在眼前，但脊背已经挺得笔直。
“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洛尘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她再不是当初那个连对视都会发抖的小姑娘，不过少女依旧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他的目光落在她嘴角的面包屑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
“老爷！你怎么知道的！？”贝蒂的脸瞬间涨红，像被晚霞染透的云朵。她手忙脚乱地去擦嘴角，却只摸到洛尘指尖残留的温度。
“你是的母亲告诉我的，今天早上我碰到她了。”洛尘背在身后的手忽然递出一个方正的礼盒，墨绿色包装纸上缠绕着银丝缎带，“生日快乐，贝蒂，恭喜你又长大一岁。”他的声音很轻，目光却穿过少女的肩膀，仿佛望向某个遥远的时空——那里有蒂芙尼狡黠的笑，赛琳娜的坚持，还有菲莉丝转身时扬起的银发还有那个永远也吃不饱的少女。有些人还能重逢，有些人已成永别。不知不觉自己已经与许多人建立了联系。
“柯特先生！谢谢你。”贝蒂接过礼盒的瞬间，指尖触到烫金的书名凸印。她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光“我能现在拆开吗？”贝蒂试探性的问道。
洛尘颔首，嘴角微扬。
“当然没问题了。”
包装纸被小心剥开的沙沙声中，《女仆指南》的烫金标题逐渐显露。贝蒂的呼吸一滞——这可不是普通的家政手册，而是皇家侍女长的绝版着作，扉页上还有作者亲笔签名。
“哈哈哈，我就知道这臭小子能送什么好东西！哈哈，还真会送啊！”埃里克——或者说，披着埃里克皮囊的威廉——突然从窗帘后窜出。他苍白的手指还在滴血，却灵巧地将一顶野蔷薇花冠戴在贝蒂发间。那些带刺的茎秆分明是刚摘的，花瓣上还凝着露水。
“你以为他会送什么？情诗吗？“威廉恶劣地咧嘴一笑，却悄悄用染血的手指在书页间夹了张纸条——【书店的书随便挑！别让小子发现】。
贝蒂的眼泪砸在烫金封面上。以往生日，家里不过多加一道炖肉；如今却有人记得，有人赠书，还有人愿意为她被蔷薇刺得满手是伤。
“我会好好学习的！“她用力抹去泪水，将书本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按住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洛尘伸手拂去她花冠上的一片落叶，轻声道：“去休息吧，今天放你假。“
“好的！柯特先生！”贝蒂向着洛尘与威廉深鞠了一躬小跑的离开了，当她快走出宅邸时才发现在书页之中夹着三枚闪亮的银币。
“威廉，我赢了。“洛尘指尖轻叩窗棂，晨曦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现在该把配方告诉我了？“
“哈！“披着埃里克皮囊的威廉正龇牙咧嘴地拔着手背上的蔷薇刺，闻言翻了个夸张的白眼，“那丫头分明是碍于主仆情面才假装高兴！“他恶作剧般将血珠弹向洛尘，“正常人谁会喜欢《女仆指南》当生日礼——“
暗红斗篷无风自动，血珠在半空中凝结成冰晶坠落。
“你这斗篷...”威廉突然眯起眼，手指试探性地抚过捅了捅斗篷边缘的鳞片“究竟是拿什么做的？这么全面？而且似乎还没有副作用？”
洛尘似笑非笑地轻抚斗篷，那些暗色鳞片立刻亲昵地贴向他的指尖：“想知道吗？我不告诉你。“
“你小子！“威廉突然扑来，苍白手指直取洛尘咽喉——却在触及前猛地转向，从对方领口偷走了黑色的胸针，“除非入赘我们莱因哈特家族不然就算我死掉也不会给你。“
胸针在他掌心突然发烫，胸针表面的荆棘开始缓缓舒展，正张牙舞爪地扎进他皮肤。洛尘趁机夺回胸针，顺势用斗篷裹住威廉的脑袋，布料下立刻传来闷声咒骂。
“你们莱因哈特就你这一个独苗了，我嫁给你还是你嫁给我？”
“救命啊！有人殴打百岁老人！”
正当两人缠斗时，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柯特先生！“年轻女仆惊慌地停在门外，“市长费蒙德大人来访，说是...说是关于很重要的事情要给告诉你。“
斗篷下的挣扎骤然停止。威廉顶着一头乱发钻出来，纽扣眼珠（他坚持保留了这个装饰）危险地眯起：“那个老家伙闲着没事干又闹什么幺蛾子？“
洛尘抚平袖口褶皱，血色十字架项链在领口若隐若现：“告诉市长，我五分钟后到会客厅。“待女仆离去，他忽然转身看向威廉，“费蒙德那边...“手指划过对方乱成鸡窝的头发，“...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缓缓抬手，指节抵着新躯体的下巴——这个习惯性动作让埃里克原本阴鸷的面容显出几分荒诞的滑稽。几秒钟的沉默里，唯有窗外晨鸟的啼鸣填补着空白。
“啧，老狐狸的耳朵灵的很。“他粗暴地拍开洛尘的手，“我这个管家不出现他肯定会怀疑...“声音突然诡谲地压低，嘴角扯出一个不属于埃里克的、威廉式的恶劣笑容，“......况且，到底是谁更不想见到谁，还说不准呢。“
“威廉，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男的女的？”
“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