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新婚夫妇来说,任何一个浅淡的亲吻都不简单。
都容易轻而易举地勾出火来。
孟怀早上缠着云映许久,云映才甩着手从洗漱间里走出来。
回头还是要好好翻翻师父给的书,这男人精力太旺盛是不是也是病啊!
到了卫生院,云映照常把脉案给师父准备好,又整理了下所缺的药材记了张单子,才去诊室对面的特需病房看望江鹤回。
她推门进去时,江鹤回正倚靠在床头看书,日光照在他脸上,沉得眉眼柔和。
“鹤回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云映拉过床边的凳子坐下。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过他润泽的唇色,又见他面色依旧红润如常,才彻底将心放了下来。
“你的腰不能久坐,还是躺着好一些。”云映认真地看向他。
江鹤回哑然失笑,“我也是刚坐起来,你就过来了。”
“这才被你抓了个正着。”
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如星,只是里头再寻不见那些欲言又止的悸动、爱慕和悔恨,唯余一片清风明月般的朗然。
云映唇角漾起浅浅的笑。
这世间的女孩那么多,她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她想起药柜里那些放着——白芷与当归各有各的药性,谁也不会因为比不上人参的贵重就自惭形秽。
“早上听江大夫说,卫生院要再来个小护士了。”江鹤回答说。
她顺手替他掖了掖被角,动作熟稔得像照顾自家兄长。
云映笑着回答道:“那敢情好,也省得我两头跑了。”
一提到这,江鹤回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调皮,都是师父,可不好这么说。”
云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江鹤回弯着的眉眼在看向门口时,突然一点点滑落了下去。
云映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是冯家媳妇儿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往里望。
“怎么了?”云映又回头看向江鹤回,“回哥等我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江鹤回敛目,微笑着看向她点了点头。
眼底却毫无情绪。
云映走到门口,拉起冯家媳妇的手,“是药有什么问题吗?我师父应该在诊室的呀,你直接进去找他就好。”
那冯家媳妇肩膀瑟缩了下,瞧着有些可怜。
“没…我婆婆…把我赶出来了。”
“她怎么敢?那冯干事呢?”
女人垂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子,“他在家的时候,我婆婆对我很好。”
云映明白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冯老太太这也算是玩上兵法了。
“你没地方去?”云映看向她。
女人十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云映一副愤然的模样,“没事!咱们去找妇联主任,这是部队,又不是他们家炕头,这事情有人管!”
妇联主任是周旅的夫人沈青青,别看沈青青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办起事来雷厉风行,反差感大极了。
相反,宣传干事是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张嫂子。
云映刚知道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直到参加了两次学习会,才明白张嫂子看着普普通通没啥文化,开起学习会来,好像说书一样,有趣极了。
军属们也都看着张嫂子主持的学习会呢,听了故事还完成了学习任务,不知道有多舒服。
云映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往张嫂子家走去。
她没注意到女人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
“嫂子在家吗?”云映探头往院里看去。
小平安蔫哒哒地出来,就连看见云映都高兴不起来。
云映有些错愕,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云姐姐…不能领你去玩了…作业没写完。”小平安垂着头委屈巴巴地说着。
看着他这副模样,云映心里那些不好的情绪甚至都消散了几分。
“是映映啊。”张嫂子走了出来,看向一旁的小平安,“你给我滚进去补你的作业去。”
“进屋坐进屋坐。”
云映拉着受气包一样的冯家媳妇坐在客厅里,张嫂子忙忙活活地装了盘花生,放在云映面前。
“嫂子,这是冯…”云映愣了下,随即看向身侧的女人,“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素琴,我男人姓冯。”
张嫂子了然,又看向云映,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云映看向冯家媳妇,“嫂子,你自己说吧,张嫂子是妇联的宣传干事,这种事情跟妇联的工作人员说,最合适了!”
张嫂子点点头,“是啊,不管有啥难处,就跟嫂子说,他们还能翻了天不成,都是有军籍的干部,还敢这样?”
云映站起身,“那你们聊吧,卫生院还有事情,离不开人,我就先走了。”
本来冯老太太对云映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云映才不要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部队家属院里的军属天南地北的,怎么会没人管?
专职妇联主任有,宣传干事也有。
怎么也轮不上她一个卫生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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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张震家里。
张嫂子还在拉着王素琴说着话,滔滔不绝。
王素琴垂着头一副可怜巴巴不敢吱声的样子,眼底却全是厌恶和…恨?
她还时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没事儿,妹子,嫂子送你回去,真当部队没有王法啦!”
王素琴抬头,神色晦暗,“没事,我自己行。”
张嫂子一顿,眨了下眼,“那也行,嫂子就不送你了。”
将人送走后,张嫂子越想越觉得哪里奇怪,她还说不上来,干脆拿着筐去了合作社,找徐嫂子去了。
今天的卫生院忙得出奇,自打云映从张家回来后,就一直没闲着。
直到晌午,才能歇一会儿。
她趴在自己的那张小桌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连有人站在她身侧都浑然不觉。
她睡得很沉,大抵是真的累着了。
那人站着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推了推她。
云映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唔”了一声,抬起头。
没看见人,她缓缓转动脖子。
一张熟悉的面孔落在她眼里。
林问夏!
她含着笑的眼眸打量着云映,见她还一如继往少女般的模样,就知道她过得还不错。
云映猛地站起,凳子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好友相聚,相对无言。
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