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牧刘焉在成都府衙内,听着使者传回的消息,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愈发阴沉,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剑阁前线的军情,如同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此时,八万益州大军屯驻在剑门关下,每日人吃马嚼的,消耗的钱粮如同流水。若就此撤兵,汉中李远的军队必将长驱直入,肆意攻略益州的土地。可继续僵持下去,如此庞大的消耗,益州又能支撑几时?刘焉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传令召集益州文武前来议事。
不多时,益州的文臣武将们鱼贯而入。大堂内气氛凝重,众人交头接耳,脸上满是忧虑。刘焉让使者将剑阁的情况重新讲述一遍。当众人听闻汉中军拥有能让战局产生四百米差距的利器时,皆面露震惊之色,而且李远的手里还有那神秘的天雷。尤其是武将们,他们深知这四百米意味着什么,一场胜负或许就在这距离之间。
刘焉缓缓起身,声音略显沙哑:“汉中军有此利器,武都那边的异族怕是难以发挥作用。如今朝廷被董卓把持,其他诸侯忙着联盟对付董卓,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诸位,可有破敌之策?”
大堂内一阵沉默,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应答。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主公,松愿入剑阁,探查李远的意图,说服他退兵。”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青年男子走出。此人额钁头尖,鼻僵齿露,身材矮小,不满五尺,长相虽丑,声音却如铜钟般响亮。正是益州世家子弟张松。
刘焉眉头微皱,说道:“如今李远占据主动,你打算如何说服他退兵?”
张松自信满满,向前迈出一步:“主公,其一,李远远道而来,深入益州,其后方汉中必然空虚。我们可放出风去,称武都将出兵袭击汉中,扰乱他的方寸。其二,我益州兵甲钱粮充足,若与李远死磕到底,即便能分出胜负,也是两败俱伤。李远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其三,汉中通往益州的道路艰险,粮草转运极为困难,时日越久李远也难以维持。我们不妨许以一定的钱粮,让李远退兵。待日后,安排探子去获取李远武器的制作图纸。凭借我益州的人力物力,再加上那先进的武器,拿下汉中易如反掌。”
刘焉沉思片刻,觉得张松所言虽有些想当然,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出使剑阁,务必小心行事。”张松领命,退了下去。
随后,刘焉又安排了一些其他事务,将众人打发走。正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发现堂内还有一位青年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刘焉认出,他是广汉郡的郑度,也是自己入益州后,征召的世家青年才俊之一。
郑度上前拱手说道:“主公,那李远绝非等闲之辈,张子乔此次出使,恐怕难以成功。”
刘焉重新坐下,看着郑度:“你为何这般认为?”
郑度一脸严肃:“看李远的所作所为必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他的手段层出不穷。张子乔的那三条计策,难以打动他。”因为张松为人自视甚高,且因面貌丑陋而敏感自卑。若是郑度当场反驳,恐招来他的敌视。张家在益州是大世族,在成都势力庞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郑度才选择在其他人都离开后建言。
刘焉点点头,他也清楚张松的办法不一定能奏效,但当时无人提出更好的建议,只能让张松去试一试。“你可有更好的策略?”
郑度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李远凭借利器占据上风,贾龙将军的八万大军在剑门关下,每日消耗巨大,长此以往,益州的元气将被慢慢耗尽。”
“可若撤军,李远便会趁机长驱直入,甚至可能与巴中的王平合兵一处。”刘焉忧心忡忡地说道。
“主公,李远的兵粮物资皆从汉中运来。蜀道艰难,有些地方只能靠人力搬运,耗费巨大。王平攻入巴中,其目的正是为了减轻后勤压力。”郑度稍作停顿,观察了一下刘焉的神色,继续说道,“我们不如尽驱巴西梓潼的百姓,过涪水以西。将当地的仓廪野谷全部烧毁,深挖战壕,高筑壁垒,坚守不出。待李远前来挑战,切勿应战。时间一长,他们粮草断绝,不出百日,必然退兵。届时,我们再乘虚追击,定能擒获李远。”
刘焉听后,眼睛一亮,拍手称赞:“好计!郑度,我封你为我军军师,即刻前往贾龙大军中,让他配合你迁移百姓,坚壁清野。”郑度领命,大步离去。
看着郑度离去的背影,刘焉陷入沉思。张子乔不可能不知道李远不会退兵,如今前往剑阁,怕是要在李远面前争取世家的利益。李远在汉中的所作所为之前杨家已经宣扬出来,如果李远能放过他们,估计大部分人便会倒戈相向。如果李远拒绝,世家怕是都要拿出一百二十分力气来对付他。
历史上张松在刘璋继位益州牧后,做到了益州别驾的位置,自恃才华横溢,却在刘璋帐下长期得不到重用,空有一腔抱负,无处施展。
张松决定另寻明主,他绘制了西川地图,带着这份“厚礼”,首先投奔曹操。曹操彼时志得意满,对张松其貌不扬的外表心生轻视,又厌烦他言语冲撞,对其极为冷落。遭此对待,张松愤而离去,转投刘备。
刘备礼贤下士,对张松恭敬有加,让张松深感被重视。权衡之下,张松将西川地图献出,为刘备出谋划策,打算助其谋取益州。然而,张松的密谋被兄长张肃察觉,张肃为求自保,向刘璋告发。刘璋盛怒之下,处死了张松。
历史上,刘备攻打益州时,郑度也曾向刘璋提出坚壁清野的策略,连刘备都为之震惊,胆寒。可惜刘璋妇人之仁,没有采纳,反而罢免了郑度。而刘焉与刘璋不同,他更有魄力,或者说,他更在乎自己的利益,而非百姓的死活。在这乱世之中,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牺牲一些百姓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