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黄沙埋断剑
漠北的风裹挟着铁腥味扑来,凌枫将小璃护在风化的佛龛后,右肋的剑伤已浸透粗麻短打。血煞盟的黑旗如浊浪翻涌,三十七道刀光将两人逼入死角。他握紧断剑“凌尘”,剑脊上的裂纹像极了三年前父亲倒在血泊中的姿势——那时他才十四岁,攥着这柄断剑从寒月宫的火海里拖出昏迷的小璃。
“咳……”小璃咳出的血沫染在他衣襟上,如红梅绽雪。她颈间的冰魄吊坠碎成两半,露出藏在夹层的寒月宫秘卷残页。凌枫瞥见追兵袖口的赤蛇刺青,喉间泛起苦涩——血煞盟为了焚星刃,竟动用了“赤鳞卫”全部兵力。
破空声骤起!一支青竹镖擦着他耳际钉入石壁,尾部绑着的纸条上墨痕未干:随烟往西南,三息后转身。凌枫抬头,见东南方腾起一缕青色烟雾,形如展翅仙鹤。他来不及细想,反手抱起小璃腾身跃起,断剑在沙地上划出丈长深痕。
“哪里走!”血煞盟统领挥刀劈来,刀锋却在距凌枫后心三寸处戛然而止——持青竹镖的人不知何时立在沙丘之巅,斗笠边缘垂下的竹帘遮住半张脸,腰间青铜剑匣刻着星图纹路,正是江湖传说中的神秘剑客“青崖客”。
“青崖前辈……”凌枫瞳孔骤缩。此人十年前以“星陨九重天”绝技斩杀魔教三坛主,却在巅峰时销声匿迹,传闻其与陨铁谷锻造术渊源极深。
“跟上。”青崖客甩出软索缠住两人腰身,足尖点地掠过沙丘。凌枫听见身后传来统领的怒吼:“给我追!焚星刃的秘密若泄露——”话未毕,青崖客反手掷出三枚透骨钉,惨叫声中,最后一盏火把消失在沙暴里。
二、残卷藏玄机
藏身于岩洞内,青崖客点亮松明火把,岩壁上突然浮现出流动的星图——竟是剑匣暗纹在火光下显形。凌枫这才注意到,此人掌心布满老茧,虎口处有清晰的锻锤凹痕。
“焚星刃现世,血煞盟要的不仅是兵器,更是陨铁谷的‘星辰锻造术’。”青崖客抛来一本牛皮封面的《锻兵录》,内页夹着半片焦黑残页,“你的断剑是谷内次品,若想对抗他们……”他顿了顿,竹帘下的目光扫过凌枫腰间褪色的剑穗,“需回炉重铸。”
小璃忽然按住残卷边缘的泛黄地图:“这戈壁纹路,与寒月宫《沙海志》里的‘星陨之丘’吻合。”她指尖划过地图折痕,忽然惊呼——背面用寒月宫隐墨绘着弯月图腾,旁注小字:星芒石藏于迦蓝寺飞檐,以冰魄启之。
“冰魄?”凌枫看向小璃颈间的碎吊坠。少女点头,从碎晶中取出一枚菱形冰晶:“这是师父临终前给我的‘冰魄心’,可凝结灵气为实体。”冰晶在火光下折射出六角芒星,与青崖客剑匣上的星图恰好重叠。
青崖客忽然伸手扣住凌枫脉搏,沉声道:“你体内有寒月宫灵气?”凌枫一愣,想起昏迷时隐约看见小璃指尖凝霜按在自己心口。小璃耳尖泛红:“凌枫重伤时,我只能用……用‘冰心诀’续命。”
“原来如此。”青崖客松开手,剑匣轻响,三枚青铜铆钉飞出钉住洞口流沙,“寒月宫灵气属阴,陨铁剑性属阳,你二人灵气交融,竟在断剑中生出‘星磁共鸣’。这或许是天意。”
三、荒漠迷踪
三人混入西域商队时,凌枫扮作胡商驼队的护卫,断剑藏在骆驼鞍下的暗格。小璃换上红色舞裙,袖中藏着淬了麻药的银梭。青崖客则化身锻铁师傅,推着装满铁器的木车,车辕上挂着“凌氏铁器”的幌子——凌枫注意到,这正是父亲当年行走江湖的名号。
第三日正午,沙暴突至。凌枫护着小璃躲在骆驼腹下,听见她因压制寒毒而急促的喘息。忽然有硬物滚入掌心,竟是半块裹着糖霜的沙枣糕——小璃用冻僵的手指捏着递过来,睫毛上还凝着细沙。
“你吃。”他推回,却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三年来她每日凌晨偷偷练习暗器留下的痕迹,这个本该在寒月宫学艺的千金,如今却要在刀尖上求生。
夜半休整时,青崖客独自坐在沙丘上磨剑。凌枫走近,见剑刃映出自己憔悴的脸,忽然问:“为何帮我们?”
“因为这柄断剑不该蒙尘。”青崖客剑锋一顿,“二十年前,我师兄带着未完成的‘凌尘剑’离开陨铁谷,说要去守护一个人。如今……”他看向篝火旁打盹的小璃,“我该替他完成遗愿。”
凌枫浑身一震——父亲从未提过师门渊源。他正要追问,远处传来狼嚎。三匹驮着骷髅旗的沙匪马队踏月而来,弯刀在夜色中泛着幽蓝,显然淬了蛇毒。
“保护小璃!”青崖客抄起铁砧掷出,凌枫同时抽出断剑。断剑挥出时,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凌尘九式,招招取守势,因剑者必先守心。”于是改劈为架,用剑脊荡开沙匪刺来的弯刀。
小璃趁机甩出银梭,三枚麻药针精准刺入沙匪咽喉。青崖客则以铁锤砸出沙坑,将马队引入陷阱。混战中,凌枫瞥见青崖客袖口露出的旧疤——形如锻炉中飞溅的火星,与父亲剑匣内侧的刻痕一模一样。
四、古刹寻星芒
迦蓝寺的飞檐在朝阳中泛着冷铁色,檐角铜铃系着褪色的祈福幡。小璃踩着凌枫的肩膀爬上塔顶,风掀起她的面纱,露出左耳后月牙形胎记——与寒月宫圣女传说中的“冰魄之印”分毫不差。
“找到了!”她在第三道飞檐的瓦当缝隙中摸到暗格,取出一枚刻满星纹的黑色石球。当小璃将冰魄心嵌入石球凹槽时,整座古刹突然震动,壁画上的飞天神像双目亮起金光,地面浮现北斗七星图腾,指向西北方的佛塔基座。
然而,就在星芒石三纹显现的刹那,一支透骨钉擦着小璃耳畔飞过!青崖客不知何时跃上塔顶,铁剑劈断接踵而来的暗器,袖口渗出的鲜血滴在星芒石上,竟让石纹泛起血色流光。
“带星芒石先走!”青崖客挥剑逼退血煞盟杀手,“谷口双蛇阵需以‘无杀念’破之,白鳞吞剑,是让你放下兵器!”凌枫这才惊觉,青崖客昨夜为救自己,已中了沙匪的淬毒弯刀,此刻每出一剑,都有黑血顺着剑脊滴落。
小璃突然扯下腰间的寒月宫玉佩,塞给青崖客:“用这个疗伤!”玉佩裂开时,溢出的灵气瞬间包裹住他伤口。青崖客愣了愣,抬头看向少女,目光中闪过复杂神色。
凌枫握紧星芒石,带着小璃跃下塔顶。临走前,他看见青崖客斗笠坠落,露出左眼角的旧疤——那形状,竟与自己断剑裂痕如出一辙。
五、双蛇试炼
谷口双蛇石像足有十丈高,白鳞蛇尾盘踞着半座石山,口中衔着锈迹斑斑的铁剑;赤鳞蛇缠绕着白骨,毒雾从齿缝间溢出,在沙地上腐蚀出滋滋白烟。小璃举着星芒石靠近时,石球突然发烫,三纹化作流光注入白蛇眼瞳。
“凌枫,放下剑。”小璃轻声说。凌枫一愣,见她指尖凝出冰花,正一点点融化铁剑上的锈迹。当剑身露出“陨铁·庚”的刻字时,白蛇忽然张开蛇口,地面星图亮起,每一步落点都标着二十八星宿方位。
两人刚踏上第三步,赤鳞蛇突然喷出毒雾,腐蚀着星图纹路。小璃脚下一滑,凌枫伸手扶住她,却见自己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断剑正对着白蛇的“七寸”位置。
“青崖客说‘心无杀念’……”小璃按住他的手腕,冰魄心的凉意顺着肌肤传来,“或许不是不战斗,而是不被仇恨吞噬。”她松开凌枫的手,转而与他掌心相贴,“像这样。”
奇迹般地,毒雾在他们身侧分成两路,赤鳞蛇的瞳孔竟泛起哀痛之色。凌枫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微笑——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守护之人的释然。他松开断剑,任其坠入白蛇口中。下一刻,蛇尾裂开一道冰门,门内传来轰鸣的锻造声。
六、焚心锻神兵
踏入谷中,热浪与寒气扑面而来。左侧冰川刻满历代锻兵师的心得,右侧熔浆里沉浮着无数失败的兵器,每块陨铁碎片都映着锻造者的执念。凌枫的断剑碎片在空中漂浮,自动飞向中央的青铜巨炉,炉中焚心焰腾起三丈高的蓝焰,如远古巨兽苏醒。
“小心!”小璃突然推开凌枫。一支淬毒飞针擦着他咽喉刺入石壁,血煞盟护法赤练带着十二名杀手踏过熔浆,九节鞭上的蛇鳞泛着幽光。
“凌枫,你果然来了。”赤练阴笑,鞭梢甩出时,小璃闷哼一声——一枚透骨钉已钉入她肩头。凌枫扑过去接住她,触到她肌肤时大惊:体温竟低如寒冰,是寒毒与蛇毒相冲的征兆。
赤练挥鞭劈来,凌枫抱着小璃翻滚,断剑碎片突然如蜂群般袭来,替他挡下致命一击。他这才发现,每块碎片都映着自己的倒影——愤怒的、恐惧的、绝望的……
“够了!”青崖客的怒吼从冰门外传来。凌枫转头,看见浑身浴血的青崖客扶着门框,剑匣已碎成两半,露出里面刻着“凌”字的锻锤。
“赤练,你忘了血煞盟的规矩?”青崖客掷出锻锤,锤头竟嵌着血煞盟的“赤鳞令”,“我以长老之令,命你退下!”
赤练瞳孔骤缩:“你是……陨铁谷的‘青焰’长老?”她忽然看见凌枫手中的星芒石,咬牙道:“就算铸成神兵,你们也逃不过云台阁的耳目!”说罢挥鞭退去,留下一串诡异的笑声。
青崖客踉跄着走到炉前,揭开衣襟——心口处赫然纹着陨铁谷的星焰徽记,与凌枫父亲的剑匣内侧刻痕完全吻合。
“我是你父亲的师弟,青焰。”他取出一本焦黑的日志,内页夹着凌枫母亲的画像,“当年他为了守护寒月宫圣女,带着未完成的凌尘剑离开,却被血煞盟埋伏……”
小璃猛地抬头:“寒月宫圣女?”
青崖客看向她耳后的胎记:“你母亲临终前,将冰魄心注入你体内。凌枫的父亲为了护你,用凌尘剑硬接血煞盟主三刀,剑断人亡……”
凌枫握紧断剑碎片,忽然想起父亲最后一句话:“替我守护好‘月亮’。”原来,“月亮”不是别的,正是眼前这位总在深夜偷偷练习暗器的少女。
“锻造的真谛,不是征服火焰,而是与材料共鸣。”青焰点燃焚心焰,锻锤在掌心泛起金光,“凌尘剑缺的不是材料,是锻造者的‘守护之心’。”
凌枫领悟,将断剑碎片放入炉中,割破掌心滴入鲜血。小璃同时注入冰魄灵气,青焰挥动锻锤,三股力量在炉中凝成光剑。当光剑落入剑鞘的瞬间,整座山谷的陨铁碎片升空,拼出寒月宫与陨铁谷的盟徽。
凌枫握住重铸的“凌尘· reforged”,剑身上的星轨纹路随心跳流动,剑柄处自然形成的凹槽,恰好能嵌入小璃的冰魄心。
七、新章启幕
黎明时分,青焰站在谷口目送两人离去。凌枫将冰魄心嵌入剑柄,剑身突然发出清鸣,剑刃映出中原方向的“云台阁”标记。
“云台阁擅长傀儡术与毒术,你们此去务必小心。”青焰将《锻兵录》残卷塞进凌枫行囊,“若再遇危机,可引动剑中星磁,唤来谷中陨铁碎片。”
小璃忽然转身,将重新修好的冰魄吊坠递给青焰:“前辈,这个给您。”吊坠在阳光下折射出六角光芒,与青焰眼中的泪光交相辉映。
行至沙丘高处,凌枫回望陨铁谷,见青焰正对着冰川上的壁画发呆——那是寒月宫圣女与陨铁谷传人共持神兵的浮雕,而圣女的容貌,竟与小璃分毫不差。
“凌枫,你看。”小璃指着剑柄处的纹路。在“凌”字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一道蜿蜒的冰纹,形似“璃”字的变体,与星轨纹路缠绕共生。
风掠过漠北,带来远处的驼铃声。凌枫握紧剑柄,感受着剑中流动的灵气——那是他的血,小璃的灵气,还有青焰未说完的往事。
下集预告:
中原洛阳城突发傀儡之乱,所有傀儡眼中都映着云台阁的冰棺。凌枫与小璃在“百刃堂”旧址发现父亲的锻兵笔记,却引出神秘少年持青铜剑匣追杀。更惊人的是,小璃的冰魄心竟能唤醒传说中的“星辰傀儡”,而傀儡核心处,赫然嵌着半块焚星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