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队伍扩编
1934年4月,七虎力河在料峭春寒中苏醒,冰层断裂的脆响混着马蹄声,惊起一群觅食的野雁。谢文东勒住缰绳,望着对岸连绵的草甸,枯黄的蒿草间隐约可见炊烟袅袅。李华堂策马赶来,马鞍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东叔,各村来投靠的人又挤满了渡口,光今天就过了三百多。”
“好啊!”谢文东黝黑的脸上绽开笑容,却又突然皱眉,“可粮食和营房……顺子她们几个朝鲜族姑娘,还在河边搭帐篷呢。”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顺子清亮的喊声:“谢司令!桦树崴子的猎户送来了二十张兽皮,说是给伤员做护膝!”
河岸边,朝鲜族姑娘们正将湿漉漉的柳条编成篱笆。金顺子绾着被风吹乱的鬓发,将兽皮分给几个伤员,转头瞥见谢文东走来,立刻用带着朝鲜口音的汉语说:“谢司令,新招来的人里有个老石匠,他说能在断崖上凿出藏粮洞。”
“好!告诉大伙,今晚杀两头野猪犒劳!”谢文东的声音在河谷回荡。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几个年轻小伙扛起斧头,朝后山跑去。李华堂凑到谢文东耳边低语:“东叔,昨天刚到的三百人里,有二十多个当过兵的,要不要单独编个班?”
“不仅要编班,还要立规矩!”谢文东从腰间抽出短枪,在掌心敲了敲,“传令下去,三天后全营集合,咱们要立军规、分编制!”他的目光扫过河滩上忙碌的人群,看见几个孩子正围着朝鲜族阿妈学编草鞋,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夜色降临时,篝火映红了七虎力河的水面。谢文东和李华堂蹲在临时搭建的木屋里,借着油灯的光亮查看地图。“这断崖能守能攻,只是粮草……”李华堂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粮仓标记,“眼下存粮只够两千人吃半个月。”
“派人去联络其他义勇军,就说咱们用山货换粮食。”谢文东将烟斗磕在鞋底,“对了,新兵训练得抓紧。顺子那丫头不是教过朝鲜军体拳吗?让她带几个老兵去教教。”
第二天清晨,训练场上传来整齐的口号声。金顺子扎着红头巾,正在演示格斗技巧:“记住,出拳要快,护喉要稳!”她的动作刚劲利落,新兵们目不转睛地模仿着。角落里,几个老猎户窃窃私语:“这朝鲜丫头比爷们还利索!”
“都别偷懒!”李华堂骑着马巡视训练场,“谁能把枪打得准,晚饭多加两个窝头!”新兵们哄笑起来,气氛轻松中带着紧张。这时,一名哨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桦川县来了十几个铁匠,说要给咱们打造兵器!”
“快请进来!”谢文东迎上去,握住为首铁匠的手,“老哥,咱们正愁没趁手的家伙!”铁匠抹了把脸上的煤灰:“谢司令,我们把自家的风箱都拆了带来,只要有铁,一天能打出二十把砍刀!”
日子在忙碌中飞快流逝。半个月后,七虎力河沿岸已焕然一新:断崖上凿出了防空洞,河滩边开垦出大片菜地,铁匠铺的叮当声日夜不停。这天傍晚,谢文东站在了望塔上,看着训练归来的队伍像条蜿蜒的长龙,心中却隐隐不安。
“东叔,后勤部又来催了。”李华堂递上一张清单,“新招来的炊事员不会用大锅灶,昨天的粥煮糊了半锅;还有,军械库的硫磺快见底了。”
谢文东沉默良久,指着远处的炊烟说:“队伍大了,就像这七虎力河,看着热闹,底下暗潮汹涌。顺子她们朝鲜族支队,和本地兄弟磨合得怎么样?”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李华堂皱眉道,“但昨天有几个新兵嘀咕,说朝鲜语口令听不懂。”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争吵声。两人循声赶去,只见几个汉族新兵和朝鲜族战士正对峙着。
“你们把盐都用完了!”汉族新兵举着空盐罐。朝鲜族战士用生硬的汉语回呛:“你们烧火浪费柴火!”金顺子冲过来,用朝鲜语说了几句,又转向汉族新兵:“大家都消消气,今晚我教你们做泡菜,省盐又下饭。”
这场风波暂时平息,可谢文东的忧虑更重了。深夜,他独自坐在指挥部,油灯的火苗在地图上摇曳。李华堂端来一碗热汤:“东叔,要不先精简些老弱?”
“不行!”谢文东猛地拍案,“这些人都是信得过咱们才来的。明天召集各队长开会,咱们得想个长远法子。”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七虎力河的水声传来,夹杂着夜枭的啼叫,仿佛预示着更大的挑战即将来临。
队伍在不断壮大,新的矛盾却接踵而至。当粮食危机与内部纷争交织,当文化差异演变成潜在冲突,谢文东和他的民众救国军,能否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随着日军的侦察飞机开始在七虎力河上空盘旋,这支刚刚扩编的抗日队伍,又将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黑暗中,七虎力河依旧奔腾不息,却没人知道,下一个黎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