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泽醒得比平时早一点。
他睁开眼，天还没全亮，屋子里静悄悄的。赵晴已经不在了，但她留下的痕迹还在——被窝里还有余温，带着她洗发水的淡香，淡淡的，很暖。李云泽像个死人一样躺了一会儿，直到心跳逐渐恢复平稳，才慢慢坐起身。
他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的床垫…
那根箭矢还牢牢插在床垫边缘，箭头上白色的纤维清晰可见，隐隐有些卷曲。他定定地看着，脑海中那一幕又像电流一样划过——裙摆被挑开，那抹黄色清晰得无法抹除。
“……草。”他低声骂了一句，整个人往后倒回去，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不是梦。昨晚真的不是梦。
他喃喃着：“这下真成了个贼了……”
心绪乱成一团，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索性就先下楼。他换好衣服，拉开门，刚一出门，就撞上了陈风。
“哟，这么早？”陈风看了他一眼，随手掏出牙杯，“昨晚是不是做梦笑醒了，笑得跟个白痴似的。”
“我、我那是练习咬字发音，晚点要考语术……”李云泽话都说不利索，语调飘忽，干笑两声，赶紧躲进洗手间。
陈风靠在门边：“李老师，考我两句？”
“你给我闭嘴。”李云泽把冷水往脸上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正常人。
洗漱完下楼，沈秋雅已经在餐桌旁边坐着，赵晴站在厨房门口，正低头看手机，听到他们下楼，手指一下僵住了，但没有抬头。李云泽瞥了她一眼，对方的视线明显闪躲，动作也有点不自然。
但她没开口，他也装没看见，坐下就往嘴里塞了口面包，强撑着自然。
陈风看着他俩，又看看手里的酸奶：“你俩……怎么一大早像是吵过架？”
“我怕她抢我饭。”李云泽咧嘴一笑，笑得嘴角发僵。
“你放心，她抢不赢你。”沈秋雅接口，语气一本正经，“我昨天看见你吃了三碗饭，赵晴吃两口就说饱了。”
赵晴终于抬头瞪了沈秋雅一眼，但什么也没说，低头坐回了餐桌。
面对李云泽，她还是太害羞了，毕竟昨晚她可是大胆的很，直接当人形抱枕睡着了
饭后四人一起出发前往今天的实战课。
副本不刷，今天是“绩效配合训练”。任务是击败新来的实战导师——一名38级的太刀战士。他不会出手攻击，只会全程躲闪，目标就是把他放倒。
场地选在学院后山的训练场，四面开放，观战的同学已经围了一圈，导师一身黑衣站在中央，手中长刀未出鞘，脸上平淡无波。
“他真的不打人？”李云泽小声问。
“对，只躲闪。”陈风点头，“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想办法打到他。”
“那也不简单……”沈秋雅皱眉，“老师比我们高了25级左右，光是基础属性就高太多。”
“老师也就不还手，还手的话，对付我们，还不是轻松加愉快。”
就在他们刚站好，第一组挑战者已经冲上了场。
“是那几个老爱出风头的，叫什么来着？”赵晴小声嘀咕。
“天光小队。”陈风咧嘴，“但我们私下都叫他们‘出头鸟’。”
天光小队一上来就分三路包抄，典型的配合开场。战士先行引导，刺客绕后突击，法师远距离压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可新导师像是站在风中的影子，轻飘飘地就闪开了第一击，然后脚步一转，顺势从战士和刺客中间穿过，连人影都没被碰到。
“换阵！”天光的队长大喊，队伍重新分位，可无论他们从哪个角度围上去，导师始终从容自若。
五分钟过去，战士气喘吁吁，法师魔力见底，刺客被自己人误伤了一次。导师依旧站在原地，连一缕头发都没乱。
“老师也太能躲了吧……”
“不是他太能躲，是他们太急了。”陈风皱眉，“他们打得太贪，每次都想一套连招打出结果，结果动作反而更容易被预判。”
“看来真得讲究节奏。”沈秋雅点头。
最终，天光小队连人影都没摸到，就被宣布挑战失败，只能灰溜溜退下。导师依旧淡然站立，只说了一句：“下一组。”
李云泽不由看了眼陈风，“我们什么时候上？”
陈风扭了扭脖子，笑得意味深长：“等他们再失败两拨，我们再上去收场。”
“你们四个，准备。”导师的声音像一块砸在水面上的石头，轻，但足够激起涟漪。
陈风本不打算做第二只出头鸟，但没想到老师直接指定人选了。
李云泽下意识抬眼。场地中央，之前那个挑战失败的队伍正往场边退。那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看起来不是累，是心理打击太大。最前头那男生回头时恰好和李云泽目光对上，眼神里的不甘、羞恼，混着一丝“看你们能撑多久”的倔强挑衅，直接打了过来。
李云泽没说话，只抬了下下巴，那眼神回得简洁又干脆：“走着瞧。”
陈风慢条斯理系着他那只已经有些开线的护腕，一边低声问：“刚刚你看明白了？”
“太刀的动作以横向位移为主，每次出闪避判定前会下压重心，偏右脚……十有八九是用右腿启动，侧闪。”赵晴迅速回应，神色专注。
“而且不会还击。”沈秋雅轻声补上，“老师只在躲，没有主动攻击动作，判定范围也比较宽松，重点是你们怎么配合。”
“我们。”陈风笑了下，“你不参战？”
“我站最后，主打干净收尾。”沈秋雅摊手，“你们谁被削了我负责粘起来。”
李云泽的目光落在场地中央，那位新导师仍旧双手负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之前那四个学生没能掀起他哪怕一丝兴趣。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抽出太刀，但脚步与躯干的连动却极其扎实，每一次闪避都像是水面划开缝隙，不带一丝浪花。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瞥了赵晴一眼。
她似乎有些发怔，指尖轻轻捻着法杖下端，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在盯着他看了半分钟。李云泽心里忽地泛起点奇怪的满足感。那点昨晚残留的温度似乎在这一刻又浮了回来，他差点没绷住嘴角。
“李云泽，你这副贱兮兮的笑脸可以收一收吗？”赵晴终于意识到，语气虽然冷了点，但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不像是真的骂人。
李云泽眼睛一亮：“你刚刚在看我？”
赵晴把脸别了过去，“我在看那边。”
“我也在那边。”
“……闭嘴。”
“行，那我站着不说话，等你再多看两秒。”
“李云泽。”
“到！”
“……滚。”
陈风笑到一半打了个喷嚏，直接拉了李云泽一把，“别闹了，到我们了。”
四人缓步走入场地。
“准备。”
四人展开阵型。
陈风率先踏出一步，化作狼人形态，肌肉线条微鼓，爪锋已现。他绕着导师轻缓走位，每一步都像是在逼近，却又保持着一个微妙的界限。沈秋雅则站在后方，双手平举，圣光在她掌间汇聚，却一直没释放。
赵晴率先出手。
一阵狂风陡然涌动，她将一记【风刃】甩出，带着微旋的疾风如同探针直逼导师面门。太刀导师微微一侧身，风刃擦着他耳畔过去，他脚下纹丝不动。
“就是现在！”陈风暴喝。
李云泽已经挽弓完成，【三连箭】瞬间出手，目标却不是导师的正面，而是他右后方的落点。他赌导师会以最保守的方式闪避——右腿为轴，左脚横滑三步。
导师果然动了。几乎是风刃擦过的同时，他已落位，但第三支箭正巧打在那落点的中心。
“快！”赵晴反应飞快，【疾风突步】整个人从侧面掠出，法杖扫地横扫，强行逼停对方滑步。
导师脚尖一点落地之处，硬生生扭转半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卸掉赵晴这一下。
在他的定义里，很少有法师敢贴身干。
若这是在实战里，这个法师生还可能性岌岌可危，更何况面对的却还是战士职业者。
赵晴很好地利用了这一点，导师和他们等级相差太大，只守不攻，自己就毫无顾虑。
“他角度太刁了！”李云泽低声，“速度也快得不讲道理。”
“先把他逼到场地边缘。”陈风喊道，“沈秋雅准备随时补控！”
“明白。”
气氛变得凝重，导师终于抽出了太刀。刀尖指地，没有任何杀气，但李云泽心里却猛地一紧。
“要动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