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算是发现了，她这是碰上无赖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救个人，还能被讹上。
身后的卞大夫不悦出声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昨日你夫人来的时候，身下已经都是血了。
她自己听信江湖游医，服了什么‘改胎丸’，差点一尸两命！如今你们还想将这事怪到我们身上，这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卞大夫这会儿气得不行。他行医半辈子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没见过这般无理取闹的。
“我不管！就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子！”男人满脸怒容，用未受伤的另外一只手，一把将桌上的药罐扫落在地。一时间，瓷片四溅，满地狼藉。
楚婳将两个孩子拉到了身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了几分冷意：“您夫人的身体本就虚弱，诞下第一个孩子后本该好好休养，结果不过九个月，又怀了身孕，我已经尽力了。”
谁料那男人根本不听，指着楚婳道：“尽力？我夫人怀胎数月，你一治，直接把孩子给治没了。我这未出世的儿子，谁来赔给我！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也来评评理啊！”
楚婳正欲开口，有一道声音却抢了先：“昨日你夫人来的时候，我也在。若不是楚大夫，你夫人怕是早就见了阎王爷了！”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这几日都在济世堂，昨日正好瞧见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忍不住开了口。
“你算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是不是这女的给你什么好处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若是真心疼你夫人，便应该让她好好休息。女子生了孩子后，身子本就虚弱。结果你倒好，为了要个儿子，竟不顾你夫人的身体。”
这些话，她都是昨日听到位妇人说起的。
听这女子这么说，男子恼羞成怒，伸出手指着她道：“关你什么事！”
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那女子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楚婳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冷冽，缓缓道：“若是你觉得我医术不精，将人治坏，还害了你的孩子，大可以告到官府，而不是来济世堂闹事。”
“官府？”听到这两个字，这男子瞬间慌了神。他原本只是想讹点钱，没有想闹到报官的地步啊。
“你以为我不敢报官？”男子的声音听着有些心虚。
楚婳睨了他一眼，冷声道：“自然不是。即便你不报官，我也会报官。我开这济世堂，是为了治病救人，不是让别人污蔑构陷的。”
她话音才落，男子就连忙道：“不过是一件小事，不用闹到官府去。依我看，咱们各退一步，你看如何？”
他如何不知道，若是真闹到官府，他们也不占理。
“哦？如何各退一步？”
“三千两。你给我三千两，此事便就此作罢。而且……”
男子说着还四处看了看，接着道：“我看你这医馆生意也不错，想来这三千两对你来说，不过是小意思。”
他可是听人家说了，这济世堂生意好得不得了。一个医馆，每天人满为患，想来是赚了不少钱了。
“三千两？”楚婳挑了挑眉，冷笑道：“怎么，你夫人跟未出世的胎儿，只值这三千两？
只不过，济世堂的名声，可不止三千两。”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子皱了皱眉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若是还要闹事，我们就到官府走一遭。到时候你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男子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脸色瞬间变了，气焰也不似刚才那般嚣张。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这不过是点小事，没必要闹到官府，而且这样对济世堂的名声也不好。”
“小事？这可是事关人命，人命哪儿有小事？而且，这讹诈之罪，也不是小事……”
楚婳说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警告。男子这下是真的怕了。
他原本听说这济世堂是一个女子开的，既是女子，想必胆小怯懦，诓一下，讹点钱财，也算是他那死去的胎儿最后的一点用处了。
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难搞，普通人碰到这种事，无一不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她倒好，压根不怕他把事闹大。要想从她手中拿到钱，怕是比登天还难。
“还不走？那便是要我真去报官了。正好，大理寺卿裴大人的好友乃是太医院院首，咱们不如让他替你夫人诊治一番，看看他所言跟我说的是否一致。”
楚婳扯了扯唇，作势就要往门口走，那男子连忙拦住了她。
楚婳看着身前的手，蹙了蹙眉，眼神如利剑般直直盯着他：“怎么？这只手也不想要了？若是这样，我倒是愿意代劳。”
她的话音才落，男子连忙缩回了手，脸上尽是讨好的笑，支支吾吾道：“想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这种事，就不用惊动官府了。”
楚婳冷笑道：“是吗？真是误会？刚才你信誓旦旦说是我害了你的孩子，这济世堂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可都听到了。
一句误会便算了？”
闻言，男子面色愈发难看。他都这么说了，这女人竟然还不依不饶，毫不退让。
“你想怎么样？”
“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平白无故诬陷我，自然是要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讹诈罪可是重罪，若是告到官府，断然不会轻饶。刚才，这济世堂所有人，可都听到了你说的话。若是你不赔礼道歉，那我便只能将你送官查办了。”
楚婳的声音带了几分冷意。
这一个个的，真当她没脾气不成？今日若是就这么让他走了，指不定明日还会有下一个人，那她这一天也不用替别人看病了，光跟人扯皮得了。
所以今日，她必须让这男人赔礼道歉。
“就是就是，赔礼道歉！”
“道歉！”
济世堂内，不少人也帮腔道。
男子脸色愈发阴沉。他何时丢过这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