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见楚婳没有反应，玄影又低声喊了她一声。
楚婳这才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朝着玄影颔了颔首道：“我到了，先走了。今日多谢你了，也……替我谢过你家王爷。”
“啊？”玄影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已经没了楚婳的影子。
一进府，楚婳便见一道身影风尘仆仆朝她走来。
“沈氏的事，解决了？”
这几日她都未曾看到沈青禾的人影，想来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了。
沈青禾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出的货接二连三出了问题，晚些时候我还得赶回去。”
听到这，楚婳倒是挺意外的。无论是天启国还是北齐国，拉拢沈氏都来不及呢，竟然还有人敢对沈氏动手脚？连她都想不明白这背后之人意欲何为。
“那你快去吧。”瞥见他眼中的担忧，楚婳笑了笑道：“有的亏，我吃过一次就长记性了。你就放心吧。”
最终，楚婳同意他留了两个心腹守在楚府，他才放心地走了。
十二皇子溺水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还有传闻说这事与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脱不了干系。楚婳皱了皱眉，总觉得哪儿不太对。
毕竟，经过了前几次的事，帝后已经离心，皇后就算再容不下十二皇子，也不可能蠢到在这种时候下手吧。
而且，皇后怎么可能让自己身边的嬷嬷动手？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家送把柄吗？
养心殿外。
天色阴沉得仿佛要压下来。
丽妃今日身着素色宫装，跪在养心殿外的石阶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庞滑落。
她朝着殿内重重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陛下！陛下！臣妾求您为十二皇子做主！
自打进宫以来，臣妾对皇后娘娘恭敬有加，谁能想到，她不喜欢臣妾也就罢了，竟然连您的骨肉都容不下啊。
这一次，若不是越儿相救，咱们的皇儿岂不是命丧黄泉！陛下，您一定要为他做主啊！”
她的声音在殿外回荡，殿内却没有什么动静。
贵妃继续哭诉道：“陛下，求您给臣妾一个公道！
皇后如此歹毒，其心可诛！若是不严惩，任由她迫害皇室血脉，整个天启，国将不国！”
风声呼啸，没一会儿，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王全撑着伞，匆匆从养心殿跑了出来。
“丽妃娘娘，陛下说了，让您先回去。此事证据不足，还得从长计议。”
话音才落，丽妃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证据不足？有宫女亲眼看到，皇后身边的嬷嬷经过那湖边，而且鬼鬼祟祟的。怎么就证据不足了！
陛下，十二皇子他才六岁啊，还是个孩子啊。皇后手段如此阴毒，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丽妃一边说着，一边哭得梨花带雨，声音里满是悲痛与愤恨：“陛下，臣妾求您了，一定要替咱们的皇儿讨回公道啊！”
过了许久，养心殿的门打开了。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丽妃走了过去。紧接着，低沉又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丽妃，你先起来，此事朕自有分寸。”
一旁的王全也开口劝道：“是啊，娘娘，若是陛下贸然处置，只怕会引发宫中大乱。”
丽妃叩首泣道：“陛下，皇儿年幼，怎会无端溺水？明就是皇后唆使那嬷嬷下的毒手！”
皇帝眉头紧锁，缓缓扶起她：“爱妃，朕知你悲痛，但不可胡乱污蔑皇后。此事还需仔细查证，不可鲁莽行事。”
听到皇帝的话，丽妃的心沉到了谷底。上一次，他也是这般搪塞了过去，这一次，仍旧准备用这种话打发自己。
那可是他的儿子啊！
丽妃这会儿总算明白了，在这个男人心里，只有皇权是最重要的。
她面前这个男人，忌惮皇后手持重兵的表兄，又忌惮她母族的势力，即便是亲眼看到皇后杀了人，他也会为了稳固他的皇权，将黑的说成白的。
她当真是个笑话，竟然还指望这个男人替她们母子主持公道。殊不知，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跟皇后撕破脸。
明白了这一点，丽妃的身子突然泄了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丽妃！”
“丽妃娘娘！”
众人的惊呼声纷纷响起。
丽妃宫中。
楚婳觉得，皇帝是不是也应该给她发点俸禄了。偌大一个太医院，就没有他能使唤的人了，非得来使唤她？
“启禀陛下，丽妃娘娘这是伤心过度，气血紊乱，才导致晕厥。需要好好调理一番，多加休养。”
想来，是受了什么刺激？
听到楚婳这么说，皇帝松了一口气，沉声道：“那便好。”
随后他又沉声吩咐道：“都好生照料着，若是丽妃有丝毫闪失，朕拿你们试问！”
留着这话，皇帝便走了。
楚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顿感悲凉。为丽妃悲哀，为皇后悲哀，也为这后宫中的所有女子悲哀。
“让御膳房备点吃食吧，等丽妃娘娘醒了，怕是饿了。”楚婳轻声叮嘱着，“若是有什么事，便去长平郡主宫中找我。”
“是。”宫女们纷纷应道。
等楚婳走后，床上的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泪水已然模糊了她的双眼，在脸上肆意流淌。她伸手轻轻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
相伴几十年，她原以为皇帝待她是不同的。她竟然奢望过天子的真心，真是可笑。
这几次的事，也足以让她看清了。那些人前的宠爱，到头来，不过是大梦一场。
于那人而言，权势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后宫中的女人，不过是他寂寞时候的消遣罢了。
皇后是，她也是，后宫中所有女人都是。
没有例外。
楚婳才迈出丽妃宫中，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人。她的脚步一顿，下意识朝着另外一条小路走了。
她还没想好自己该如何面对萧祈越，索性，就先避着吧。
而不远处的萧祈越，则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眼眸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