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内。
楚婳坐在椅子上,身侧的男人则俯下身,视线落在她的脖颈处。眉头紧锁,目光柔和而专注。
“我看看。”他轻声说道,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柔。
楚婳微微侧了侧头,让他能够更清楚地看到那道伤痕。
“疼吗?”裴子珩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楚婳摇了摇头。
“我先给你上药。”裴子珩拿出了一瓶药膏。
之前温予淮看他经常受伤,特意塞给他一瓶金疮药,说是能止血生肌。只不过,他一次都没用过。
裴子珩的动作很轻柔,生怕怕弄痛她。
冰凉的药膏碰到皮肤,有些刺痛,楚婳微微皱眉,不自觉躲了躲。
男人的眉头随之轻蹙,动作更加轻了。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楚婳只觉得有些烫,又有些痒。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药膏的味道,还有……楚婳身上的味道。
裴子珩定了定心神,缓缓道:“伤口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多谢。”
“以后不可如此莽撞了。”若是楚婳有什么事,他必然良心难安。
“你的箭术,我信得过。”她那天可是听说了,裴子珩年幼时,便可百步穿杨。
“不过,裴子珩,咱们还挺有默契啊。”经历了这一遭,楚婳也不再“裴大人”、“裴大人”地喊了。
“是你聪慧。”
有勇有谋,还是个女子,不由得让人钦佩。他说“地下”,她就明白了是让她低下身。
而且,最让他觉得意外的是楚婳竟然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孩子,以身犯险。
“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她出来已经好一会儿了,估计小桃那丫头又要着急了。她得赶紧回府才行。
“我送你。”楚婳原本想婉拒,结果裴子珩又接着说道:“看到你平安到家,我才能放心。”
人家都这么说的,楚婳也不好拒绝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大理寺离楚府不远,大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裴子珩,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还没等他回答,楚婳已经快步进了府内。
果然,她才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了担心地踱来踱去的小桃。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小桃,晚点再说,我还有事。”楚婳急匆匆进了屋,从实验室里取了东西,便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这是有啥要紧的事?
“小姐,你等等我!”小姐也急忙跟了上去。
“裴子珩!”远远地,楚婳朝着他挥了挥手。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脸颊上已经泛起淡淡的红晕。
裴子珩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跑这么快做什么?”
“我怕你有事,等不及了。”楚婳一边喘着气,一边拿出了手里的药。
“喏,子安的药,碰巧你在,就一并捎回去吧,省得再跑一趟了。对了,还有这个。”
“这又是何物?”裴子珩看着楚婳手上那一支支的东西,眼底闪过疑惑。
“滴眼睛里,会舒服些,你应该用得上。”
她上次见他的时候,裴子珩眼里就布满了血丝。“为了天启国的百姓,你也不能把自己累坏了。”
从上次朱元霸的案子,楚婳就看出来了,裴子珩是个好官。
“这是给……我的?”裴子珩有些意外。
“嗯,友情赠送。不说了,我得回府了。回见!”
小桃才到门口,就看到了裴子珩。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楚婳给拉走了。
风风火火。
裴子珩很少见到这么有趣的女子。直到楚婳的背影消失,他才转头回了大理寺。
第二日一早,楚婳便去了翊王府。
昨天有人说了,送东西,不能假借于他人之手,否则就没有诚意了。
等她到王府门口的时候,刚好碰上了正要出门的玄影。
“楚二小姐,您来找王爷?”
“是,我来送药。”
玄影带着她,进了王府。
一路上,楚婳仔细打量着王府,得出了一个结论:奢靡。
青石板路两旁是修剪整齐的松柏,路的尽头,是一座精致的亭台。
亭台右边是一个不小的花园,花香四溢。虽然很多花楚婳不认识,但是一看就觉得不便宜。
古代……没有共同富裕吗?
“翊王这么有钱,能不能分我一点?”
她一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啊?楚二小姐,您刚才说什么?”玄影转过头问她。他刚才听得并不真切,就听到了有钱。
“没什么。”
书房里。
“王爷,楚二小姐来了。”
“进来。”
楚婳腹诽:真惜字如金啊。
一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萧翊坐在一张蛇纹木雕花椅上,桌上摆满了各类古籍和卷轴。
书房的墙壁上挂着几幅不知道谁的字画,淡淡的墨香与书卷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倒是雅致。
今天的萧翊身着一袭青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精致的玉带。阳光透过半开的竹帘,洒在他的侧脸上,倒是多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在看什么?”
察觉到楚婳的视线,萧翊出声询问。
“王爷长得好看。”
闻言,萧翊放下了手里的卷宗,朝着楚婳走了过去。玄影心里一惊,完蛋了!
他家主子最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这楚二小姐……怕是……
结果,无事发生。
“王爷,这是曾副将的药。每日一次,需在饭前服用。”
“脖子怎么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颈侧,皱眉问道。
“啊?哦,没什么,昨日不小心碰上了歹人。”如果不是他说起,楚婳已经快忘了自己这个伤口了。
毕竟,都要愈合了……
“昨日我不是让玄影将你送回府的吗?怎会遇上歹人?玄影,怎么回事!”
萧翊的声音里含了怒气。
“与玄影无关。我只是觉得,如果被人看到我从翊王府的马车下来,不太好……”
毕竟,人言可畏。
“怎么?楚二小姐就这么不想跟本王牵扯上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楚婳觉得屋子里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玄影,自己去水牢领罚!”
“啊?又是我啊?”玄影一脸哀怨,但是还是乖乖下去了。
“王爷,我都说了,此事与玄影无关!您为何还要罚他?”怎么说此事也是因她而起,若是玄影受罚,她于心不安。
“做错事就该罚。”萧翊的声音比刚才还冷了几分。
“萧翊,你怎这般不讲理!”
楚婳这会儿也气急了,顾不得那些礼,等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竟然直呼翊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