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眸中迸射出一抹犀利的神色，同为太后的儿媳，当年这个凌南溪就处处压她一头。
即便当年怀王为了她放弃了皇位，也不曾让太后对她有丝毫不满。
反而年年都让身为皇后的她给身在北地的凌南溪送东西。
只要是皇后宫里有的，就必须给凌南溪也送一份。
太后此举，一度让身为中宫皇后的她没有脸面。
就连宫人都私下议论，到底谁才是皇后？
直到后来怀王府出事，凌南溪不知踪迹，太后伤心过度，幽居在了慈安宫不理后宫之事，她才真正在后宫拥有了皇后独一无二的权势。
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凌南溪竟然又回来了，还带回了怀王的嫡次子。
此刻，怀王妃并未受周遭人激动的情绪影响，她依旧双眸沉静无波，面色不变地移步至太后面前。
“贫尼素常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怀王妃双手合十行礼道。
“南溪啊，你怎么变得这般模样？”看着当年容貌倾城的儿媳如今清减苍老了这么多，太后泪水根本停不下来。
“贫尼如今一切都好，劳太后挂怀，倒是贫尼的不是。”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活着就好。”
太后紧紧地拉着怀王妃的手，急切地问她：“南溪啊，洛川说顾靖庭是你同淮川的亲儿，此事可是真的？”
太后看着跪在一旁的顾靖庭，急着想要怀王妃一句肯定。
她在后宫之时也曾听宫里的那些宫女不止一次地提起过顾靖庭顾将军，说他如何俊朗非凡、作战无敌。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宫女们仰慕不已的顾大将军竟然会是自己的亲孙子。
“回太后娘娘的话，当年王爷过世之后，贫尼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为免遭人迫害，贫尼便躲到了明州，独自生下了靖庭。”
“那你为何不告诉哀家一声？”太后心酸哽咽问道。
“怀王一案至今未破，当时贫尼又怎敢叨扰太后您。”怀王妃酸楚地说道。
“都是哀家不好，是哀家无用。”太后浑浊的双眸止不住落下泪来。
是她无用，才让南溪不能放心告知自己实情。
“好孩子，快起来。”太后激动地上前拉起了顾靖庭，颤抖着手抚了抚顾靖庭五官分明的脸颊。
“是了，是了，这一定是哀家的亲孙子，这孩子容貌肖你，这眼睛却像极了淮川。”
“贫尼愚昧，当年难产之际，遇到了贼人，贼人换走了靖庭，使我以为孩子夭折，直到前些日子靖庭从鱼青山上的围场跌落，被我所救，兜兜转转之下，才发现靖庭竟是我与王爷的孩子。”
怀王妃趁此机会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了这前因后果，心疼地搂紧了顾靖庭：“哀家可怜的孙儿，让你受苦了。”
皇后看着太后对顾靖庭亲热模样，不由得生恨。
“母后，事涉皇室血脉，且中途还被调换过，母后应当仔细为上啊。”
“哀家相信南溪。”太后毫不犹豫。
“太后娘娘，皇后所言不无道理。”
怀王妃知道，今日若是不能令众人信服，往后还会有人怀疑靖庭的身世。
“靖庭，把衣裳脱了让太后娘娘看看。”
顾靖庭依言脱下了身上的外衫，露出了精壮却满是伤痕的上半身。
“太后娘娘，您应当还记得，王爷左胸处有一个鹰形的胎记，巧的是靖庭左胸同样的地方也有这样一个胎记。”
太后闻言，惊讶地看向顾靖庭左胸的位置，那里有一个箭矢射穿的伤口，但仍能看到那胎记的样子。
“没错，确实是一样的，淮川当年身上确实有这样一个胎记，钦天监还说……”
太后想到当年钦天监所言，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她的淮川本该是这天下之主，却被贼人所害，英年早逝，好在上苍怜悯，让淮川留下了血脉。
“对，二皇兄当年胸口确有这样的胎记，定是父子没错了。”庆王也在一旁说道。
“皇祖母，皇叔，你们也不能因为一个胎记就认下顾靖庭啊！”太子在一旁十分不满地说道。
他现在回想，不禁觉得今日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就是一个局。
顾靖庭他根本就没有失忆，今日定是顾靖庭提前设下这个局，引他上当，让他当着朝中权贵丢尽脸面。
而顾靖庭在此时揭露自己的身世，他所谋的是什么？
“混账东西。”太后怒斥一声，“你看看靖庭，再看看你，靖庭这满身的刀剑伤又何尝不像淮川。”
“他们父子二人为了我大燕朝舍身忘死，而你呢，身为一国太子，耽于享乐，没有一点担当，让你父皇如何放心把皇位交给你。”
“皇祖母……”太子不满地哼了一声，终是嚅唇不敢再说。
“母后，太子虽糊涂，可他说得也没错，即便我们相信怀王妃所言，可怀王妃也说了，当年靖庭曾被贼人抱走……”
“皇嫂勿忧，本王今日已经把当年调换靖庭的贼人带来了。”
庆王早有准备，他拍了拍手，殿外立刻有侍卫押了两人上来。
顾母和顾芙蓉这些日子一直被关押在顾靖庭的将军府内，今日突然被人蒙了眼押送上了马车。
再睁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情景，面前的宫殿雕梁画栋、华贵非凡，地面铺设着云龙石砖，殿内众人皆衣着华贵，气势凌人。
这样的场景可比戏文里惊险得多了，母女二人被吓得哆嗦不停。
“还不快将当年调换靖庭之事如实招来。”太后着急地呵斥道。
顾母战战兢兢地看了太后一眼，面前的太后娘娘浑身贵气，眼神却凌厉异常，让人不敢生丝毫轻慢之心。
顾母颤抖着身体，将当年之事缓缓说了出来。
“二十年前一个下雨天，民妇怀孕外出，突遇大雨倾盆，便在破庙里躲雨，恰巧遇到了临产的怀王妃，民妇是个稳婆，便自告奋勇替怀王妃接生了孩子后。”
“替王妃接生完孩子后，民妇因力竭而早产了，民妇的孩子因早产而夭折了。”
顾母小心翼翼地看向顾靖庭：“民妇瞧着王妃生的孩子眉眼清俊，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而且还是个男娃，民妇一时生了歹意，就……就偷换了两个孩子。”